“宇文邕回國一事,你應該已經知曉,” 玉清冷笑,見伏茂點頭,繼續說道,“宇文護權傾朝野,禍亂朝政,宇文毓一直想處之而後快。宇文邕回國後,便暗中收集宇文護謀逆的證據,沒想到卻收到了這封信函。你也應該知道宇文邕與高演交好,派人將信函交付高演,卻未想被我暗中截獲。”
伏茂聞言,目光低垂閃動,一絲劫後餘生的慶幸滑過肩頭。
“宇文護之所以沒有燒燬密函,是想留在手中,以便父親以後能聽命於他,為他辦事……不過這都不重要了,”玉清走近九管燭臺,揚手將密函一角送入燭火中,頓時,火舌恣意,猛地燎出一邊黑影,瞬間,吞噬了整個紙張,化成灰燼,“我爹那邊的信函可都全部燒了?”
伏茂一頓,再無隱瞞,“應該沒有。”
“我爹也是糊塗,”玉清恨道,暗中慶幸,父親沒有料到她會來定州,“宇文護已無利用價值,更何況現在京城已被他控制,手握江山是指日可待,還留著它作甚?不怕以後徒生事端麼?”
“王妃說的是。”伏茂拱手道,心中漸生敬佩。
“算了,日後提醒我爹便是,”玉清頓眸望向伏茂,“現在京城形勢如何,高演等人可有臣服,還是已經……”玉清的心微微顫顫,跟著燭光一起恍恍惚惚,側過身去,不讓伏茂看見她的神色。
“皇上已經駕崩,京城已被相爺控制,幾位王爺和太子均被囚禁在皇宮中,”伏茂道,“只要將城外叛黨剿滅,拿下定州,殺了薛貫,一切便大功告成。”
“好,很好,”玉清看向眼前的這個男子,此人謹慎,卻不夠聰明,“父親可又說如何處置太子和幾位王爺?”
伏茂垂首之際,兇光閃過,“相爺說過,高家的人斷不可留。”
玉清垂眸一笑,“本宮也是高家的人,父親可說如何處置我?”
“相爺坐穩江山後,王妃就是一朝公主,貴不可言……”伏茂看見王妃的眼底漸漸滲出輕蔑和憤怒的張狂,聲音低緩,逐不可聞。
“身為朝廷命官,理應食君之祿擔君之憂,忠心報國,死而後已。伏將軍卻與他人圖謀不軌,妄圖造反,”玉清鄙夷道,“伏將軍真是膽大妄為,不知道是誰給了伏將軍如此大的膽子?”
伏茂驚訝看著王妃的變化,心中已是瞭然,並不慌張,也不再屈躬卑膝,穩穩的坐在椅子上,一抖衣袍,笑道,“末將的膽子是相爺給的,不知道王妃的膽子是誰給的,竟敢在我的房中?”
“本宮的膽子是皇上給的,伏將軍可有意見?”玉清神色坦然,微微籠袖,坐在一旁。
“皇上?”伏茂不可一世的大笑一聲,“皇上都死了,哪還有皇上,這天下很快就是相爺的天下。”
“伏將軍,小心隔牆有耳。”玉清笑著提醒。
“隔牆有耳?”伏茂冷笑道,“我伏茂雖是個粗人,但也懂得謹慎二字。這定州是薛貫的地盤,這屋子是薛貫提供的,我既能住進來,還會擔心隔牆有耳麼?”
玉清推開紗窗,一陣春風拂面而過,帶著絲絲的涼意。屋外,士兵重重把守,想要飛進一個蟲子只怕都是難事。玉清轉身正對上伏茂得意狂妄的目光,“看來伏將軍已將這院子裡裡外外都查了一遍。”
伏茂冷哼一聲,“何止一遍。”
玉清不置可否的點頭微笑,伏茂粗中有細,此次前來就是監視薛貫,對薛貫必有防範,“伏將軍是檢視了屋頂和這牆面,不知道有沒有派人檢視一下這地面。”
伏茂聞言一驚,陡然站立,目露驚慌的看著腳下。
玉清抖抖袖福,緩緩坐下,淡淡一笑,目光掃過伏茂,越過珠簾,掠向床榻。
伏茂循著娘娘的目光望去,見床榻邊立著兩個人,其中一個正是薛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