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想讓對方開腔相幫,不想項綺羅卻偏了偏頭,恰好躲過了她請求的目光,只專注看著帳幔上的繡花。彷彿那樣式死板的宮制之物突然經了繡神天孫之手,一下變得鮮活靈動起來,萬萬不可錯過似的。
見狀,杜唐寶只好又看向餘公公。但對方卻好似沒聽到她的質問一般,徑自扭頭吩咐指派道:“你們幾個,還不快搬了被氈鋪到轎裡,再備上手爐等物,務必不能凍到杜小姐。”
“我說——”
杜唐寶見沒人理會自己,還待再說,項綺羅卻在她肩上輕輕一按,低聲道:“杜妹妹,這是宮中,請你慎言。”
杜唐寶雖然有些蠢,但總算不是無腦得無可救藥,當下被項綺羅一提點,立即驚覺著訕訕地住口收聲,但心中那口氣還是咽不下去。這時,只聽項綺羅狀似無意地又說道:“杜妹妹,來日方長,你有什麼想同明家妹子說的,以後慢慢再說便是。”
慢慢再說……這話卻是提醒了杜唐寶,讓她眼前一亮,原本就因高燒而通紅的雙頰,又因興奮而更紅了幾分。
滿意地打量著對方眼中毫不掩飾的算計與恨意,項綺羅笑得愈發端莊寧和:“杜妹妹,你要好生靜養,務必快些好起來呢。”
與此同時,清梵殿。
昏睡許久的明華容悠悠醒轉,還未睜開眼睛,便聽到了外間隱約的誦經聲,間或還有木魚的的清響,並嗅到陣陣清雅薰香。
旁邊的宮女察覺到錦榻間細微的響動,連忙上前檢視,見明華容星眸半睜,立即欣喜道:“明小姐,您可算醒了,也不枉公主殿下為您擔憂了許久。”
“這位姐姐,我這是在——”明華容打量著周圍的陳設,一臉迷惘。
“您是在我們長公主殿下的清梵殿,您被刺客劫走時頸間受了傷,之後又被打暈丟在路邊。太醫說您是驚嚇過度所以昏迷不醒,但公主殿下依舊不放心,特地將您接到清梵殿的廂室來,說讓您等養好了傷再出宮。您既醒了,奴婢這便去通報公主殿下。”那宮女口齒十分靈便,三言兩語就將事情交待清楚,說罷又轉身打發小宮女前去通稟。
不多會兒,長公主便在宮人環擁下走進廂室來。她本在做晚課,聽到稟報說明華容已醒後,便結束了誦經匆匆過來。
坐在榻邊端詳片刻,長公主滿意道:“雖說失了血,到底氣色沒灰敗下去,留在本宮處將養兩天便該好了。”
說著,她素來清冷如月的面上露出一個柔和清淺的笑意,看得明華容心下暗贊:如此風華,不愧是皇室公主。明獨秀向來自恃美貌,但莫說容貌,單是風姿氣度,她與長公主就是螢火之於皓月,根本不能相提並論。
收回胡思亂想,明華容滿面感激地說道:“多謝公主殿下垂憐。但時近年關,殿下也該如往年一般起身到陪都去了吧?臣女只怕不便留下。”
見她體諒,長公主更覺得她可疼,道:“陪都離此不過七八日的行程,也不爭這兩三天的功夫。你且安心養傷就是,待翻過年去得了空,本宮還要向你好好問一問這織金布的技藝。”
聽她這麼說,明華容自是無有不允,連聲答應。
待長公主走後,明華容目光在她玄衣素裳,銀釵玉環,清淡質樸之極的衣飾上停留片刻,對身邊的宮女說道:“殿下帶髮修行,為天下蒼生祈福,所以貴為長公主,卻打扮得相當素淨呢。”
“那是自然,我們公主殿下言出必踐,這三年多來不但餐餐茹素,每日早晚都做誦經功課,上天必是感應到了殿下的虔誠之心,所以近年來昭慶皆是風調雨順,國泰民安。”宮女頗為自豪地說道,顯然以能侍奉氣度高華,又甘心清苦的長公主為榮。
明華容因為醒後嗅到殿內的薰香竟不是居士慣用的檀香,而是多為男子所用的龍樓香,不禁有些奇怪。原本想就著話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