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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華容卻是暗暗奇怪,前幾日老師雖然不太高興,卻沒有露出這麼明顯的煩燥。莫非,最近他遇上了什麼煩心事?會是什麼樣的事情,讓他動搖了一直堅持的信念,流露出對功名權勢的嚮往?

但明華容並不覺得這是見不得人的事,想了想,便說道:“老師,人一輩子很長,不知會遇到什麼事,也說不準什麼時候就改了主意。一條道走到黑的人不是沒有,但那未必就值得稱許。我倒覺得,因勢制宜,改變想法乃至追尋之物並不是壞事,反而理所應當。(。MianHuaTang。cc 棉花糖)”

她本是想要安慰一下肖維宏,不想說著說著,卻把心裡話都講了出來。前世的她從小在鄉間長大,受鄉下婦人的影響篤信菩薩,堅信只要忍耐付出,便會苦盡甘來,今日所受種種苦難,來日都會得到償報。

可還報的結果是什麼?一碗毒藥,一把利劍,多年的欺騙利用,臨死的嘲諷不屑!

她曾以為得到了幸福,實際所謂的良人只是一頭披了畫皮的白眼狼!

想起舊事,她一時心緒翻湧,一雙杏眼微微眯起,眸中冷光幽幽,更勝寒冰:“若大難臨頭,仍然一昧固執地堅持原本的作法,或許有些人會將這稱之為氣節。但我卻覺得,這是冥頑不靈,只會讓人束手待斃!簡直是最愚蠢的死法。”

所以重活一世,她不會再堅持什麼以德報怨,不再對人性抱有幻想。她要的是步步為營,將他們虧欠她的一一討回!不死不休!

肖維宏驚訝地看著這個學生,她臉上完全不見平日的沉靜,表情幽冷,目光寒厲。那模樣不免令他暗暗心驚,但心中莫名地生不出排斥厭惡,反而頗有幾分憐惜。

而她說的話雖然聽之驚心動魄,細細思量起來卻不無道理。想到這個學生的坎坷身世,再聯想到自己近來的憂心事,一個模糊的念頭在肖維宏心中慢慢成形。他剛要說話,卻聽明華容說道:“一時口快,老師勿怪。您還沒磨墨吧?我替您磨墨。”

說著,也不待肖維宏答應,她便徑自往房內走去,拿起上好的松煙墨條,便在進貢的端硯中緩緩研磨。那沉靜從容的模樣,恍然又是平日的恭謹學生,剛才的冷厲言語,彷彿全是一場錯覺。

看著她的側影,肖維宏心中突然生出一個荒誕的念頭:這學生心智與城府都非常人能比,將來成就,恐怕猶在她父親之上。雖然他自己也說不出,一名閨閣弱女的成就要如何超越位極人臣的尚書,但這個念頭依舊在心中紮下了根。

這時,眾人在明獨秀的帶領下正好來到書院。一眼看到的,便是一名白衣少女皓腕微露,站在長案邊研墨。濃黑的墨條被素白纖手一握,襯得白者愈潔,竟似將手背上覆的白綾衣緣都生生壓下去幾分。

她的容顏算不得國色天香,卻自有一份秀氣到極致的清麗。像一叢只在夜裡盛綻的曇花,風骨清冷,又神秘難測。

乍眼看到這樣的佳人,眾人一時不禁都忘了言語,甚至下意識地收斂了呼吸,不欲驚擾這幅美到極致的畫卷。

但這份美麗,卻像一根長針深深扎進明獨秀的心裡,讓她倏然握緊了手,指甲掐入掌心也渾然未覺:不是讓陽春過去設法將明華容絆在房內嗎?她怎麼突然又出現在這裡?甚至一語未發便奪走了所有人的矚目!

——所有的光華,所有的稱許,所有的驚豔,只能屬於她一人!正如她的名字,一枝獨秀,斷然容不得別人來壓她的風頭!

似是感覺到明獨秀毒蛇吐信一般的刺骨含恨注視,明華容慢慢抬起頭來,訝然微笑道:“這是……獨秀,今日賓客都到齊了麼?”

這話像石子落入靜水,剎那間激起陣陣漣漪。見眾位公子,甚至連瑾王也含笑欣賞地看著明華容,小姐們不免都含酸帶怨起來。與明獨秀交好的工部侍郎之女杜唐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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