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這才見著,就給他臉色看——言有意好笑地瞧著她,“我的四小姐,誰又惹你生氣了?”
“除了你還有誰敢惹宏親王心愛的女人生氣?”
阿四拿話將他,言有意明白她這話背後的意思:他曾經的老闆不想跟他談他現在的老闆。每個人都有不想說的事,不想提的人,他也不例外。
端起紅酒,言有意敬她,“為我們的見面,乾杯。”
識趣的傢伙!阿四賞臉幹了此杯,“最近生意做得如何?”
“還不錯,東家和左大帥合作愉快,我們這些幫忙的,也跟著沾光。”不好意思,說公事沒辦法不提自己的老闆。
阿四換了個私人話題:“如今你在杭州也置了產業吧!”
“阜康的分號在全國各地有二十多處,我是阜康的大掌櫃,常年東奔西走的,哪有個可以長久住下來的地方。所以也沒置什麼家業,至於產業……”言有意與她交換了一個你知我知的眼神,“眼下大清時局不穩,再過幾年更是戰亂紛繁,這當口買地實在不划算。”
可不是!眼下慈禧太后已經完全執掌朝政,依照阿四對中國歷史的熟悉,在之後的幾十年裡,中國炮火連年,內憂外患皆不斷,此時置田產毫無益處。
“那你平日裡都住哪兒呢?”
“去各地分號就住在錢莊裡,在杭州嘛!我就住在東家府裡。你約莫也聽說了,東家在杭州置了好大一片院子。”
言有意手腳並用、口沫橫飛地說起胡順官位於杭州的宅邸——
“人站在院外看去,光是兩面牆腳石砌便有一人多高,一片黑牆,打磨得和鏡子一般,人在那裡走都有影子。仰面看那瓦脊,竟要落帽,可有五六丈高,氣勢實是巍峨。四拐角各有一隻石元寶橫嵌在地下,那街道有四五匹馬可以並行,中心凸起,兩邊低下,也像元寶心的形式,就連院外的街道竟也是青石海漫……”
他還未說完,阿四便闔上眼自言自語道:“胡府的轎廳可以同時停下五頂八人抬的大轎,轎廳內上方正中懸掛所集清同治皇帝御書‘勉善成榮’匾額——胡大東家經常在家中宴客,宴客的地點多為‘百獅廳’。
“這廳坐北朝南,上下兩層,面闊五間,用紫檀雕刻成百個獅子裝飾欄杆。胡東家常請官員來廳裡談事,傳說有一次請來了百個四品以上的官員,從此這‘百獅廳’便名副其實了。
“大廳居中擺下座極大的圓桌,桌子中心都挖空了,用一架古銅的宮薰補在中間,四圍設下十四個座兒,每個座兒旁邊都有一架大宮薰。又用四座大著衣鏡做了圍屏,正中敞樑上掛下一座十五副的水法塔燈……”
她仍是閉目靠在椅子上嘮嘮叨叨,言有意幾乎聽傻了。
“你去過胡府?”要不然阿四怎麼能如此瞭解胡府的格局?
“自打我離開杭州城便再沒回去過。”當年是胡順官親手用銀票和紅酒送走了她,她又怎會再去胡府?
這就奇怪了!“可你對胡府的描述簡直如同身臨其境。”
“那是因為胡順官的府邸實在是太出名了,去做過客的官員來到這間酒鋪常會談起這位大清鉅富的排場。”聽得多了,她們自然能背出來——酣丫頭代為解答,她在酣然也常聽見客人們談起胡府的點滴,哪怕是胡府的一盞琉璃燈,一片荷葉,經他們的嘴一說,無不華美異常。
言有意住在裡頭,倒並不覺得怎樣,“沒有大家傳說得那麼誇張,但那宅子建得倒也確實氣派——東家常說,他那院子絕對不比宏親王府差。”最後那一句是特地說給阿四聽的。
不想她反倒咧著嘴露出怪異的笑來,“那你可要小心了,一個做生意的商人雖說因為助左大帥作戰有功,朝廷賞了紅頂子,可到底還是個做買賣的人。府邸居然比大清親王還氣派,這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