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哪有好聽的——我跟你道歉,還不行嗎?”
其實那天吵架的氣,阿四早就生完了,她心裡真正的傷痕是言有意那些話的背後擺著的殘酷事實。
沉沉地嘆了口氣,她放下那些做掩護用的賬本,肯直面他,便是胸中無恨了,“我得謝謝你。”
言有意一愣,趕忙賠罪:“我的四小姐,你就別再諷刺我了,我承認錯了,還不行嗎?”
他以為她還在跟他賭氣嗎?她要是真這麼小心眼,是當不了大集團的,也做不成漕幫的大管家,“我是說真的,你說了我心裡一直不願、也不敢承認的事——韋自勤不愛我。”
這話從她的嘴裡說出來,言有意還真以為自己耳鳴,聽岔了——她那強大且旺盛的自尊怎麼會允許她承認這一點呢?
來到清朝,她的性子變了很多,是沒錢給鬧的,還是現實打磨的。
他像是第一次見面一般望著她,怔忡地望著她……
不想一記板栗敲在他的腦門上,言有意疼得齜牙咧嘴。這點她倒是一點沒變,還是跟從前一樣下手快、狠、準。
“你這女人,這麼不溫柔,不賢惠,這可是在清代,誰敢娶你?你這歲數已經夠老了,再不嫁,一輩子都嫁不出去。”
“我嫁不出去,你娶我好了。反正像你這樣狗腿的性格,也沒女人敢嫁你。”
“為什麼?”他狗腿有什麼不好?還不是為了賺更多的錢,讓家人過得更好,跟他的女人該覺得幸福才是,“為什麼沒女人敢嫁我?”
阿四慢條斯理地甩動著手上的賬冊,慢條斯理地說著她的理由:“你這麼狗腿,要是找到能助你往上爬,大富大貴的主,還不趕緊移情別戀。”
他在她心裡就這麼不堪?言有意瞪眼乾笑,“那照你這麼說,我不應該跟著東家打拼,應該直接接受酣小姐,做漕幫的東床快婿——這倒還省心省力了。”
“別動酣丫頭。”阿四滿面笑容頓時換下,正色道。
看她認了真,言有意反倒起了逗她的心,“人家女孩子家家一片赤誠愛心,我不接受她,不是傷了她的心嘛!”
阿四一把揪住他的衣領,一字一頓地對他說:“你若真心為她好,就不要搭她。否則,我會讓你後悔,記住了。”
她那副嚴肅的表情言有意從前也很少見到了,好像他觸犯了她最重要的利益。從前給她當秘書,自家生意被人撬了牆角,她也只是撇撇嘴,哪裡曾這樣發狠?
他趕忙拽回自己的衣裳,打著呵呵,“好了好了,開個玩笑而已,幹嗎當真。”
“這事開不得玩笑,你最好當真。”
話不投機半句多,該說的、不該說的,都說得差不多了,言有意趕緊開溜,“沒什麼事,我先走了,東家還在外頭等著我呢!”
聽他提起胡順官,阿四的目光不自覺地瞥向桌面,“他知道你來找我?”
“是他要我有話最好當面告訴你——本來我是託了他代我道歉的。哦!還有件事跟你說。”
言有意撓著頭,因為沒有滿人的大辮子,他時時戴著帽子,總覺得頭癢得慌。久而久之,就養成了撓頭的習慣。
“我……搬去東家那兒住了,錢莊開的時間雖不長,但生意不錯。他已把欠款還給了信和那邊,這幾個月也賺了些。如今手頭富餘了,東家在阜康錢莊的後面買了座宅院,我隨他一塊兒搬了過去,也好有個照應。咱倆來清朝住的那座小院如今空出來了,是賣是租,你看怎麼辦?”
“那院子是我們來這裡的第一個家,前有院,後有地,我覺得很是不錯。就先放那兒吧!說不定什麼時候我還會回去住一陣子的。”她有股預感,總有一天她會回到初來時的地方。再沒有他人,只有她一個。
言有意應著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