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用*心這兒*心那兒。”載漪笑道:“奉旨出巡,要什麼有什麼。只是我甚麼也不要。我要一路私訪出去。”
靜芳正在疊衣服,聽見這話不禁一怔,忙過來盯著丈夫問道:“真的?你不是說風話吧?”
載漪說道:“這不是什麼風話。我要是一路官轎出去,還是在官場上混,聽他們吹噓政績,看他們一臉諛笑,還能訪出什麼實情來?”
靜芳皺眉道:“聽說有個翰林外放出去做官,在路人讓人殺了,別人假扮成他的樣子,帶著他的官印去赴任,直到今春才案發了被人發現。你出遠門,我看還是光明一點的好。想私訪,在哪個地方住下,一天半日就回來,這多穩當啊。”
“你丈夫又不是笨蛋,平白無故怎麼會被人暗害了?”載漪呷了一口茶,把杯子放在桌上,笑道:“你不過想多幾個人監視我罷了。”
靜芳嗔笑道:“我才不管你呢,瘦西湖十里春風街上有的是婊子,你只仔細別弄一身花柳病,那才現世現報呢!怎麼,你要出門?”
載漪披上一件月白色的坎肩,一邊扣著釦子,說道:“我去見見熊相爺,人家是才是真正的朝中宰輔,我去人家那兒取取經去,出門不是為了逛瘦西湖,回來之後與皇上庭前奏對,要是沒有查訪到民情,還不遭皇上一頓喝罵嗎。”
一提到皇上,靜芳微笑著說:“要是說聖明還是皇上聖明,朝中大臣們一舉一動都在他掌握之中。”說到皇上,靜芳就忽然變得興奮起來。
載漪猛的把臉一沉,冷笑一聲陰陽怪氣的說道:“哼,皇上他老人家的確是聖明……”說罷不再和靜芳說話,一撩簾子就出門去了。屋子裡只留下靜芳在怔怔的發呆。
載漪也沒坐車,一路走著來到熊希齡的府邸,卻見熊希齡正和志銳在院子裡納涼說話,見載漪來了,兩人忙迎出去。志銳不過四十歲上下,兩眉平直,方臉廣顙,穿一件醬色天馬風毛小羊羔巴圖魯背心,套著雨過天青皮袍,腳蹬一雙黑衝泥千層底布鞋,手裡拿著一把檀木扇子,飄飄逸逸的走來,他和載漪也非常熟絡了,一見面就打趣說:“喝,哪陣香風把堂堂的端王爺吹來了。”
載漪也笑道:“我可不敢當,皇上的旨意讓我到南省公幹,臨行之前先到熊相爺這兒討教討教,沒成想你也在這兒取經呢!”
“是嗎?”志銳煞有介事的說,“可不是嘛,我沒事就來取經,和熊相爺談一席話勝讀十年書。”
熊希齡笑著說:“別拿老夫打岔了,來了就不是外人,坐,坐。”
下人又搬過一把椅子放在葡萄架下面,三個人團團坐定。
熊希齡說:“志銳是來看看我,順便給送來了一包大紅袍。”
“大紅袍茶有什麼稀罕?”載漪坐在椅子上笑道:“您要愛喝,我送您二十斤。讓我瞧瞧,喝,就這茶還叫好茶呀,志銳啊志銳,不是哥哥說你,就這種茶在我府衚衕門口的茶鋪子裡就有賣的,你還好意思拿著送熊相爺。”
“你好大的口氣!”志銳笑道,“真正的大紅袍只有一株茶樹。曾經被雷擊毀了半邊,只剩下一半活著。我親自到嶺南露坡,才買了二兩,一把玲瓏小稱,這邊放茶葉,那邊放黃金。連給皇上進貢,都是附近的茶樹摻兌著進上的。你一開口就是二十斤!”
幾句話說得熊希齡也興奮起來,在椅上仰身笑道:“這麼說我從前喝的也是假的了?今兒倒要領略一下!”說著,丫鬟已經沏好了三杯,用小茶盤親自端了出來,熊希齡端起一看,杯子裡—根浮茶不沒有,只有一層薄薄的白霧在杯口,幽幽清香沁人心脾。
“這叫瑤池霧生。”志銳笑著指點,“您看,杯中茶水五層顯色,綠紅清澄,葉經水泡變為黃色,不上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