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驚,道:“時辰不早了,你先去吧,記住不要輕易和外人喝酒,酒後一通胡噴,萬一洩漏了什麼,就會引來殺身大禍。”�“是。”喜子答應一聲出去了。�載漪回過身來,一眼看見滿地的廢紙團,無可奈何的嘆口氣,又在書案上鋪開一大張宣紙,提筆濡墨,用心寫起“頤和園”三個大字來。�殿內靜靜的,只聽見自鳴鐘“滴答滴答”的走動聲……�揚州府春風十里大街春湖軒的天井下,“啪!”一計響亮的耳光,打得那個擁在最前面的夥計暈頭轉向,眼前金星亂舞。�“老虎不發威,以為是病貓!你們這班王八羔子,由著你們在門外亂嚷嚷也就夠了,還真敢往本姑娘閨房裡闖啊?”春湖軒頭牌煙翠兒站在門口,杏眼圓睜,粉面通紅。她穿一件貼身粉紅小夾襖,衣襟未扣,腰間就用那麼一根絲綢巾鬆鬆束著,露出大半個胸脯,白生生晃人眼睛。一手叉腰,一手指著夥計們怒罵。�幾個夥計不約而同地後退幾步,那個捱了耳光的倒黴蛋捂著半邊麻辣辣的面頰,可憐兮兮道:“借一百個膽子,小的們也不敢闖姑娘香閨,這都是媽媽的吩咐。”�煙翠兒冷笑道:“媽媽的吩咐!她吩咐你們吃屎,你們也去?別忘了這些年是誰支撐著這個門面?我拿著自己不當人,才養活了你們這一大幫人,驢子拉磨,也有個喘氣的時候,我才將息兩天,你們就來*我……”說著,她撩起腰間綢帶擦眼圈兒。�夥計們一時不吱聲了,半晌才道:“姑娘別傷心,小的們不敢,媽媽也沒有*您的意思,我們只是瞅著那販瓷器的小子癩蛤蟆似的,渾身黴氣,賴在院子裡白吃白喝,靠姑娘您養著,算什麼呀?”�“狗眼看人低!”煙翠兒把綢巾一甩,又罵起來,“憑你們這些王八羔子,也配說人家大爺渾身黴氣?告訴你們吧,他現在是秦瓊賣馬,英雄落難,朱洪武還有個討米叫花的日子,一朝騰龍在天,你們都沒地方後悔去!”�夥計們還想說什麼,煙翠兒眼一瞪,“還磨蹭什麼?滾!”眼瞅著她又要撲上來,夥計們嚇得再不敢相強,只好灰溜溜走了。�煙翠兒閨房裡,志均只穿著一件白汗褂兒,露出短而壯實的胳膊,斜躺在床榻上,端茶在手,笑吟吟地對回到室內的煙翠兒道:“立馬橫刀憑誰問?卻是紅粉佳人。”�煙翠兒原本餘怒未息,聽志均這樣一說,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臉上便平添許多嫵媚,嗔道:“人家替你遮風擋雨,還好取笑人家?”�志均將蓋碗茶一放,一把將煙翠兒摟在懷裡,親了個嘴兒道:“我的心肝寶貝兒,我報答你還來不及,怎麼捨得取笑你?”�煙翠兒卻嘆口氣,感傷的一笑,“唉,需要這個女人的時候,你們男人的嘴呀,一個個像塗了一層蜜似的,說聲不要了呢,拍屁股走人,連個招呼都不打,這些年,我見得多了。”�志均聽著沉下臉來,輕輕將沈玉英推開,站起身來道:“如此說來,我也該走了。”�煙翠兒慌了,貼上臉來,緊緊摟著他道:“我沒說你是那種人呀,我要知道你是那種人,我也不會這樣死心塌地跟著你了。”�志均說道:“我不是生你的氣,我是真該走了。”�煙翠兒說道:“我不要你走,我養你一輩子!”�志均哈哈大笑:“要個婊子養我一輩子,你把大爺看成什麼人了?”
煙翠兒眼眶一紅,那淚珠兒啪嗒啪嗒就掉了下來,她哽咽著說:“廝守了這麼些日子,今兒個要走了,聽到了你的心底話,還是從骨子裡瞧不起我……”�“不。”志均兩手扶著她的肩頭,看著她的眼睛道:“你是婊子沒錯,但你這個婊子比那些假模假式的君子強多了。但大丈夫豈能整日沉溺在溫柔鄉中不思進取?我其實是早想走了,只是時機未至而已。在這歡場上沒有實話,但今兒個要走了我還是要把實話告訴你,其實我不是什麼瓷器販子,也不是做賠了生意,落難到此,我是當朝的滿洲副都統,珍妃娘娘的堂兄,志均,奉旨到揚州府公幹來的。今日朝中的朋友告訴我,朝中有大事,要我速辦完了差事就返京。來,煙翠兒,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