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出走之後,自己一直把她當成死人,再也不聞不問,更不該欺騙女兒,一再的告訴她,母親早已病死……他苦笑一下,忖道:“說起來容易,做起來是何等的困難!嘿嘿,什麼用全部生命去愛一個人,海枯石爛、永生不渝,全是謊言,全是夢話而已!”
他想到這裡,只覺滿嘴苦澀,拾起頭來,又發現自己眼眶中似乎蓄有淚水,他側過頭去,用衣袖偷偷拭去眼角湧出的淚水,等到放下衣袖時,他看到替他沏茶的青衣女婢正以好奇的眼神望著他。
何康白拿起茶几上的茶盅,作勢準備喝茶,卻正好聽到歐陽兄弟的對話,頓時記起了自己來此的目的。
他放下手裡的茶盅,道:“傅姑娘,老夫此來是為的要找玄白,請問玄白在嗎?”
在這感情脆弱而又敏銳的時候,他在話一出口的當時,突然發現自己競不知從何時起,把十多年來對外人的稱謂改變了,以前他穿了一襲道袍,潛修道學,以為自己已遁入道門,故此對任何人都自稱貧道,也希望別人稱他為道長。
可是,竟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他又自己改稱老夫或老朽,對於別人稱呼他為大俠、老伯、前輩都已不在乎。
他不知這種改變是否由於心境的改變所致?忖道:“這種心情的改變,是否在遇到玉馥 之後才發生的?”
對於這個好多年來,幾乎不聞不問的女兒,他的心底有太多的歉疚,然而當年讓他幾乎意念俱灰,黯然銷魂的是一個“情”字,如今使他冰封的心境又再度溫暖起來的,也是一個“情”字。
只不過前一個“情”是愛情,後一個“情”是親情罷了!
想著想著,他的目光不由自主的往何玉馥望去,此刻,她雖然外貌仍是諸葛明,可是何康白的眼神似乎能穿透那層易容術,看到她美麗的面孔。
在這個瞬間,他再度自責:“唉!我對不起玉馥,錯過了和她相聚的許多歲月,放棄了為人父親的責任,也同時失去了許多的樂趣,十年來,前後只看了她不到七次,沒想到她竟然已長得婷婷玉立。”
他在意念飛馳之際,突然見到諸葛明走了過來,嬌嗔道:“爹!傅姐姐在跟你說話呢!你在想什麼?怎麼不回話?”
何康白心神一凝,伸出手去,握住女兒的手,道:“玉馥,快把臉上的妝洗掉,讓我多看你幾眼。”
何玉馥跺了下腳,道:“爹!你是怎麼啦?”
她的外貌是諸葛明,動作和聲音都是何玉馥,產生一種極不和諧的強烈對比,讓歐陽兄弟看了之後,覺得有些哚心,歐陽朝日道:“何姐姐,你的易容術還沒練到家,只有外貌改變、動作和聲音沒變,一開口就讓人認出來了,何伯大概是看到你這樣子,變得有點曙心,所以……”
歐陽念珏沒等他把話說完,便罵道:“歐陽朝日,閉上你的狗嘴,你不說話,別人沒當你是啞巴!”
歐陽朝日一愣,見到姐姐杏眼圓瞪,柳眉倒豎,嚇得一縮脖子,把想說的話全都嚥了回去。
何康白看了歐陽兄弟一眼,定了定神,道:“對不起,我是在想別的事情,一時分了神,能否請傅姑娘再說一次?”
服部玉子道:“何老伯,你剛才問起相公有沒有回來,晚輩的答覆是,就因為等了許久,都沒能看到他,所以我們姐妹們才要裝扮成這個樣子出去找他!”
何康白恍然大悟,才明白服部玉子為何要裝扮成蔣弘武和諸葛明等人,完全是為了夜間行動方便。
他暗忖道:“這位傅姑娘也真是膽大,難道她們不怕在路上遇見真的蔣大人和諸葛大人嗎?”
這個念頭快速地閃過腦海,他整理了一下思緒,把松鶴樓裡發生的血案說了出來,然後又把自己的推論說明清楚。
廳中鴉雀無聲,每個人都屏息聽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