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了箭。她早就發現這夥人不會那麼守信用,所以特別留意。
“啊~~”慘呼聲嚇混混們汗流浹背。兩個人將傷員拖了回去,箭頭整個穿過了肩胛骨,暴露在了空氣中。
她將弓放在身後,揹著手,只有手塚能看到那隻顫動不已的胳膊,她掃視著對面的敵人,揚著下巴,高傲的說,“下一隻箭,就不會這麼客氣的只射穿你們的胳膊或者腿了。”她一步步的往回退,因為眼角瞥見了門口幾個持槍的防暴警察的身影,她覺得自己快哭出來了。心,終於落了地。
只是,她並沒有發覺來自身後的危險。第一個被她射傷的人,這群人的頭目,由於疼痛,清醒了過來。他扭著身體,從褲腿裡摸出了把鋒利的手術刀,窮兇極惡的盯著手塚單薄的背影。
“我們扔了刀,你要怎麼樣,儘管說,錢也好,我們都拿給你,只要你快把老大還給我們!”
流螢怎麼聽這話都不對勁,一邊退,一邊看著對面之人的臉色,直到她退到手塚的身邊,扭頭看了看躺在地上的人,他雙眼緊閉,還是一副昏死的模樣。她走了過去,踢了兩腳,人如死魚,這才放下心。
手塚同樣也看到了警察,緊張的情緒一下子鬆弛,緊緊握住了她的左手。
“不許動!!”十幾個全副武裝的警察衝了進來,混混們傻了眼,雙手舉高,一動不動。
只是與此同時,地上的人睜開雙眼,躍起身子,將手中的手術刀向手塚刺去,做垂死掙扎。
流螢下意識的抬起她細弱的手臂去當那看不清的刀尖,左手推開了手塚的身軀,她親眼看著尖銳的刀尖從她的右手腕上的面板穿出,扭動了一百八十度,隱沒了出去。只是,腕上的血肉已經翻開,暗紅色的血液順著手臂流到肘部,掉落在地上的灰塵中。她看見手塚大喊著踢開了持刀刺破她手臂的人,此刻,她麻木的神經才感覺到疼痛,鑽心,噬骨,讓她有尖叫的衝動,可惜卻沒了力氣。她用左手緊緊的握住了傷口,膝蓋再也支撐不住她的身軀,跪了下去,側倒在地,疼痛讓她的身體扭曲,蜷縮,雙腿亂蹬,眼淚放肆的從眼角滑落。她恐懼到了極點,她覺得,有什麼正從她生命中消失,這一刀,割斷的,也許不僅僅是她的筋脈,她與穆千尋之間的紐帶,或許,就此斷開。她聽不見手塚在喊什麼,她能感覺到的是一顆顆墜落在她眼睛裡的溫熱的眼淚,這淚,並不屬於她。
手塚緊緊抱住她的身體,在混亂的場面中,聲嘶力竭的大叫著“醫生”“醫生”!她的手還要畫漂亮的向日葵,還要寫出漂亮的漢字,還要彈好聽的曲子,還要握住滾圓的麥克風,還要……還要打他和他一樣不聽話的人,還要做許許多多的事情。他強忍著身體裡的痛楚,吃力的抱起她,呢喃著,“我帶你去找醫生,很快就會好,很快就會好。”他親吻著她的額頭,“再等一下,等一下就好。”
等場面逐漸平息,警察、消防警和守候的醫生才發現兩個年輕的身軀倒在地上,不省人事。當眾人想把交疊在一起的兩個人分開時,卻怎麼也扳不開少年抱住女孩的手,他就這樣,連失去了意識,都要守住她。在場的所有人,不由得動容落淚。所有人都沒有辦法分開他們的身軀,而兩個人的身體情況已不能再有耽擱。早已接到通知的手塚彩菜跪在手塚的身邊,摸著他的頭髮,輕輕的說道,“小光,醫生來了,要給流螢看病了,你可以放手了。”
也許是聽到了自己媽媽的呼喚,手塚下意識的放開了手。昏迷的兩個孩子,被分開了。
手塚彩菜癱在手塚爸爸的懷裡,哭喊著,“流螢的手怎麼辦!流螢的手要怎麼辦!!”
手塚爺爺一夜之間增添了多少的白髮,蒼老的面容滿是疲態,拄著柺杖的手,不停地顫抖,目光一直未離開讓他引以為傲的孫子。
兩輛救護車,就此,絕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