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夫人的臉色驟然蠟黃,滿心在猜測郝家和徐家的關係。
僕役們重新佈置之後,徐夫人在郝夫人的身邊坐下,看著郝夫人身邊的郝風樓,徐夫人笑了,道:“你是郝風樓吧?呀,這樣的年輕,我聽說過你,青年俊彥,我那孩子就不成了,教人操碎了心,趕明我得找人說情,讓他調錦衣衛去,就跟你呆在一起,讓他多向你學學,不要整日無所事事。”
郝風樓咂舌道:“這可不好,錦衣衛是粗淺人去的地方,世兄是魏國公世子,怎麼能屈尊去那裡。”
說到這兒,楊夫人聽了個真切,老臉一紅,又帶著幾分不忿。
徐夫人莞爾:“同是親軍,哪裡有什麼貴賤之分?你這孩子胡亂說話。”緊接著又說到了郝政,徐夫人道:“魏國公久聞集賢伯的大名,總想見一見,只是近來事多。抽不開身,什麼時候集賢伯登門來見一見才好。”
正說著。好戲便開場了,徐夫人便不再說話。認真的跟大家一起聽戲。
楊夫人方才豎著耳朵聽徐夫人和郝風樓之間的閒言碎語,心裡像是打翻了醋罈子,郝家是什麼人家,一個二等伯,想不到竟然和徐家搭上了線。
她不敢胡言,可心裡又直髮酸,便故意說戲不好看,今兒沒心情之類的話。
倒是郝夫人一下子舒展起來,她倒不是爭強好勝。只是讓徐家如此看重,讓她寬慰不少。
郝風樓則是面帶微笑,心裡知道徐夫人的來意,說是看戲,其實另一層意思卻是感謝郝風樓,魏國公這樣鬧下去,遲早和宮裡鬧翻,再深的情義也終有淡薄的一天,徐夫人若是不急那才怪了。而經過郝風樓開解之後,總算讓事情有了個圓滿的結束,徐夫人自然心懷感激,趁著過年。不來打一下交道,還等什麼時候?只是那一日奉天殿裡發生的事不足外人道哉,既然不好表現感激。那就索性表現出熱絡。
眾人聽到一大半,氣氛漸漸熱絡了。
待一場《拜月亭》下來。許多人開始興致盎然,連茶都忘了吃。
倒是這時候。門子又來了,那門子這一次並不如方才規矩,而是連滾帶爬的衝進來,著實嚇著了不少女眷,可是門子喘著粗氣,卻是不做理會,到了郝夫人面前拜倒在地,道:“夫人……夫人……聖駕……有聖駕……聖駕已到了中門……到中門了……”
這下子,直接是滿場譁然。
大家只是來聽戲,徐夫人的到來已經引起了不少人的轟動,可是萬萬想不到聖駕也來了。
聖駕這東西可不是大白菜,一年到頭也是罕見的,太祖時期的時候,聖駕極少出宮,到了建文,那更是整整在南京禁城裡捂了三年,大門都沒有邁出;如今的永樂天子雖然閒不住,可是突然出現在一個小小的伯爵府,那才是真正的稀罕。
莫說是其他人,便是郝夫人自己也是驚訝,她懷疑自己聽錯了,問道:“你說什麼,什麼聖駕?”
太過激動的緣故,門子的嗓子都啞了,說話也顯得含含糊糊:“陛下和皇后娘娘到了,到了中門……”
這一次是聽清楚了,郝夫人卻是一下子呆住,但還是隨即道:“迎駕。”
戲是暫時聽不成了,後園像是炸開一樣,連徐夫人也坐不住了,連同郝夫人一起走在前面,後頭許多命婦則是尾隨其後。
人群中的楊夫人驚愕得嘴巴足以塞入一個雞蛋,她感覺自己的一切常識盡皆顛覆,聖駕……怎麼會到這裡?怎麼會到這不起眼的郝家……她方才滿肚子的不滿和妒意,此刻都化為烏有,突然之間,再看郝夫人的神色,不由的變得警惕和敬畏起來,又突然覺得,自己驟然之間矮了一大截。
中門那兒果然很是熱鬧,無數護衛和太監雖然有序,可是相比這人海,空間侷促,依舊給人一種混亂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