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吹得到荷風,聞得到荷香。”
“有意思!嗯——有點兒意思!”
“有這幅畫,會議室沒準能安靜些。”
“有道理。”
“熱鬧的畫要放在安靜的地方,安靜的畫要放在熱鬧的地方。”
“有道理,很有道理!就這麼定了!”
就像人的打扮一樣,穿上新的衣服,還得配上新的鞋子;臉部上了妝,還得梳理出一個配得上的髮型。中文系室內、外牆都修葺一新,門前的小土坡就顯得凌亂而不得體了。要整修東倒西歪的腳踏車棚,也要整理草木。
“種什麼花草呢?”楊小蘭問尚金堂。
“做綠地啊?”
“你說呢?”
“現在好像時興棕櫚樹,南方過來的。南京街道、校園、公園到處都有。”
“是呵,南方人會做生意。棕櫚樹在南京這個地方長得都很難看,畢竟有分明的四季,不像海南。”
“你看呢?”尚金堂問劉師傅。
“棕櫚樹不好,南京這地方沒人會割棕,看上去都是髒乎乎的。乾淨點兒的樹好。紫薇最好,小土坡上至少可以種上百八十棵,那——開出一片紫薇,濃的,淡的,一準好看,你信不信?這樹,主幹、葉子、花骨朵,統統都乾乾淨淨的,成天的,跟水洗過的一樣。真是!真是!準定的!”
“那就這麼著吧,種他一片紫薇樹。應該好看的。”
“這樹是本土的,沒啥水土不服。”
“行,就這麼定了。”尚金堂交代楊小蘭去辦這事。
“這事交給我吧,我下放的時候,主要就是種樹,有經驗。”劉師傅直樂呵,半天合不攏嘴。
這片紫薇樹,他愛若性命,每天一清早,就開始侍弄來侍弄去的。傍晚時分,總要在這片林子裡溜達來溜達去的。只要跟這片紫薇林朝夕相處,他每天的日子就是有滋有味的,他就覺得對這個世界心滿意足了。當小土坡上的紫薇在第二年六月底開始完全綻放的時候,他每天都站在視窗,俯瞰那深淺濃淡的花,俯瞰那不勝嬌羞的枝葉,他五大三粗的身材,卻有著極其細密的心思。牛紫薇跟了他還不到兩年,而他心裡的那份惦記卻是永遠的。東北漢子也柔情!
有趣的是,這片不勝嬌羞的紫薇林常常成為校園裡的談資。東方大學原本重理輕文,理科的教授對文科的教授也頗有微詞。物理系的鄒季超教授經常跟他的弟子們唸叨:
“應該有文學修養,唐詩宋詞要讀,但不可像中文系的教授們那樣太過深入,看上去陰柔無比,說話、辦事、思維能力,哪裡還有男人的氣度可言。聽說,他們經常為一些瑣事爭論不休,從‘*’就開始了,一直到現在,沒消停過。到最後,連爭論的目的都忘記了。他們的爭論實際上又解決什麼問題了呢?連他們自己都不知道。只知道樹敵,只知道耍嘴皮子。看看他們樓前的那片紫薇林,就知道他們是幹什麼的了。小花小草的,小男小女的,真受不了!大學裡邊,就不該設文科!”
物理系的樓前是一條不寬的路,路的兩邊有兩塊方方正正的大草坪,上面疏朗而對稱地種有高高大大的玉蘭樹、繁繁茂茂的桂花樹、挺挺拔拔的香樟樹、闊闊綽綽的銀杏樹,還有清清爽爽的含笑樹。 txt小說上傳分享
高等學府 第五章(5)
對於理科的狂傲,中文系的老師對他們卻多有憐憫,認為理科的學者不過是解決實際問題的社會機器,工具而已,少有審美,也少有情趣。而在文科各系中,中文系又最瞧不起外文系,認為他們都在做形而下的活計,成天就是圍繞著外語教學法、外國文學教學法、外國文論賞析編寫教材,寫點拾人牙慧的、可有可無的東西。說來也怪,或許是因為他們這樣的心理,中文系從本科生到博士生,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