鑿,腕子卻猛地被他抓住。好像從認識這個人開始,自己就沒能鬥得過他。他們兩個人之間,誰更喜歡誰一些,她也拿不準;他逼近她,他身上有好聞的氣味,他必要惡狠狠地對她說你生死我的人死是我的死人,這個男人霸道的很,她習慣了。
但他卻突然放開了她。
“你先養好身子,才是正經。”
虞素收回手,輕輕去拂鬢角的碎髮,她能聽見他的呼吸,失而復得,用這樣的詞語描繪,也不知道是不是就因此顯得鄭重一些。虞素突然笑了,卻又不願讓他發現,兀自躺下去,又將臉埋到枕頭裡,說到底,她心裡雖有恨,卻仍舊是歡喜的。
宮女奉藥上來,見她醒了,眼睛裡都溢位笑,這就是得帝王喜愛的好處,人人都得奉承巴結著你,彷彿你的命就是自己的命,你的榮辱就是自己的榮辱。這是他給的尊榮,她沒法甩脫,說到底,即使是上天眷顧,這仍舊是他拿命掙來的江山。
如今滿宮裡的人眼睛都盯著宣室殿。有那幸災樂禍看笑話的,就有那惶惶不可終日生怕皇上見罪的。公孫展顏進來日日跑去建章宮哭,皇太后面有疲態,只冷眼看她做戲,也不安慰,待她走了,才恨恨地問秦嬤嬤:
“你說咱們家怎麼就出了這麼個蠢貨?”
這樣的當口,誰又敢多答一句。
虞素又在床上躺了幾天,等身子漸好,也不願意在那是非之地逗留,便對正陪她說話的東方止道:
“我想回鳳凰殿。”
難得東方止竟沒拒絕。
鳳凰殿寧馨,她知道他慣來是個妥當人。
“皇上回去吧,明日廿十,您得早朝。”
他站在她身側,他們兩個,遠望之卻如一對璧人。
“明華。”
皇帝將將開口,就被她用食指掩住了唇,聲音如珍珠落玉盤,她雙眸微睜,煞是動人。
“皇上又忘了,我如今叫虞素。日後往來是少不了,只是阿衍,我仍覺得,咱們是不能和好如初的。你別與我太親近,說到底,你覆了我虞家的天下,咱們兩個早是不共戴天。”
皇帝眉心微動,反手握住她的食指,放在唇間輕輕一點,又說:
“那是你的計較。”
那神情,活像登徒子。虞素懶得理他,抽回手轉身便走。
正月廿十,虞素身子大好,嬪妃照舊往長寧殿給和妃請安。金雲綢帶著一雙兒女,仍然顯得華彩驕傲,但不知道為什麼,虞素竟在她的神情裡看出一絲疲態。
“夫人身子大好,可真是上蒼庇佑。”
元良人一見她,就先念了句阿彌陀佛。舒樂實在不喜歡她的兩面三刀,還沒等虞素開口,就先一步走上前,笑吟吟地對元良人施了一禮。
“多謝良人惦記夫人的安危。”
元良人見是舒樂,面上就帶著三分的尷尬,但心裡卻仍是不曾把她放在眼裡的。
“姑娘這是哪裡話,夫人與我是親如姐妹的情分。”
因舒樂如今是鳳凰殿的掌事,從四品,有官身,是以元良人也要尊她一句姑娘。舒樂盈盈一笑,先退了兩步,去扶還站在後頭的虞素,見虞素並不惱,才說:
“有時候親姐妹讓能為利反目,更別提這不過是親如姐妹了。”
舒樂難得這樣厲害。虞素眼風一轉,卻什麼也沒說,兀自走到金雲綢身邊坐下。又掃了眼桌子上的糕點,撿了些好看的放在自己手邊的月季吐蕊白瓷盤裡。
元良人被舒樂臊的臉一陣紅一陣白,卻又不敢張揚,忍氣吞聲地受了,訕訕地坐回付婕妤身旁,低著頭也不敢說話。
“夫人好大的體面。”
和妃瞧不慣她的張揚,又覺得這些事都是因她而起,不免要把怨氣發洩在她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