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走停停,又塞了根紅綢子給她,又拿走,跪倒磕頭,再跪倒再磕頭,又跪倒又磕頭,不是隻要磕三次頭嘛,這都有三十次了!磕完頭,李青暈頭轉向的被人扶起來,腳下踩著的是什麼東西,一點都不平,好了,絆腳的東西沒有了,路好走了,有臺階有門檻,只能看到自己的裙子,連那雙綠鞋子也看不到了,婆子扶著她,轉來轉去,走了很多路,身邊有無數的腳步聲,又是臺階又是門檻,好象是進了屋,踏上了床踏,婆子扶著她,轉過身,坐到了床上,婆子給她脫了鞋子,侍候她盤膝坐好,又幫她理好了衣裙。李青就端正的在床上坐著了。
李青在心底長長的舒了口氣,總算可以坐下了,這已經是五月底,她頂著一頭沉重的物什,穿著這麼多的衣服,已經出了一身又一身的汗,從早上到現在幾乎就吃了那一碗燕窩粥,這會兒早就又渴又餓又累,能坐下來歇歇真好。然後眼前一亮,那個又厚又重的蓋頭被拿開了,屋裡紅彤彤的一片,有些刺目,李青微微眯了眯眼睛,正好看到眼前的玉帶,和一襲鮮紅的織錦緞長衫。
那是她的新郎,從這會兒起,就是她的夫君了,夫,就算了吧,他是她的君,這是毫無疑問的。
平王也坐到了李青對面,穿著鮮豔的紅色禮服的全福無忌人上前,邊唱著吉祥歌,邊把花生、桂圓和其它什麼東西扔到了李青和平王頭上、身上,然後又有人用小小的紅漆雕花托盤託著兩隻用五彩絲線連在一起的一分兩半的葫蘆,盛著酒,分別遞給李青和平王,這就是合巹酒了,李青和平王喝了酒,連在一起的兩個半邊葫蘆被人扔到了床,然後是一片恭喜聲“大吉大利!一仰一合!”,扔這個的人一定是經過刻苦訓練的,得保證每次都要扔出這個“一仰一合”來!李青腹誹著,溫順的垂著眼簾,平王很快起身下了床,出去了。
幾個全福人上前笑著施禮道:
“恭喜夫人,夫人現在可以換下喜服了,夫人可要沐浴?”
李青微微抬頭,看了看幾個二、三十歲,滿臉笑容的全福人,點點頭,幾個全福人都笑了起來,李青心裡微微一動,隨即明白過來她們笑什麼,只繃著臉,臉上卻透出些紅暈來。
李青洗了澡,換了件大紅素面短夾衣,和一條大紅底滿繡纏枝並蒂花的曳地裙,鬆鬆挽了頭髮,只插了根羊脂玉蓮花頭簪子,回到新房中,桌子上已經放了四樣清淡的小菜,一碗清雞湯,一碗清粥和一小碗米飯,秋月見李青出來,忙上前扶著她在桌子前坐下,琉璃捧了個小小的白瓷蓋盅過來,遞給了李青:
“夫人,這是紅果湯,王爺吩咐人送過來的。”
李青接過蓋盅喝了,就著小菜吃了碗粥,就讓人撤下去了。秋月和琉璃侍候著李青重新又洗漱了,幾個全福人鋪好了被褥,曲膝行了禮,說了些吉祥的話,就退了下去,李青有些迷惑,這大婚的事跟她想象中不一樣的地方太多。不過,她這會兒沐浴乾淨,也吃了東西,人舒服多了,這一天從早到晚積累的疲倦就湧了上來,只覺得眼皮發澀想睡覺,也不想研究這規矩到底是什麼樣的,只吩咐秋月和琉璃侍候她先上床睡覺,秋月吃驚的說道:
“姑娘,噢,夫人,這怎麼行?”
李青擺擺手,不耐煩的說道:
“誰知道他們喝酒喝到什麼時候,我累了!”
秋月皺皺眉頭,琉璃拉了拉她,使了個眼色,笑著說道:
“姑娘這一天太累了,從早到晚,沒片刻休息。”
秋月也笑著搖了搖頭,和琉璃一起侍候著李青脫了衣裙,換了套淡黃色的褻衣睡到了床上,兩人放下兩層帷幄,擋著些燭光,關上門退到了外間。
李青躺在鬆軟乾爽的被窩裡,只覺得疲倦一下子衝了上來,挪動了幾下,把自己放舒服了,一會兒功夫就睡著了。
迷迷糊糊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