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樹繞吾廬,清深趣有餘。鶴閒臨水久,蜂懶得花疏。我是此間聽濤築的主人,請施主隨便就坐喝茶。”
這個和尚肚子非常大,身上穿著一件非常顯眼的金黃色袈裟,質地如絲般光亮閃耀,但是開襟露肚,兩隻肥手掛在大肚皮下方系得有點吃力,一副隨時會承受不住而繃斷的金色腰帶上,開腿挺肚的感覺起來實在有點隨便,好像是個完全不修邊幅的邋遢和尚一樣,肥頭肥腦的,乍看之下有點可笑。
趙烈怎麼也沒有想到如此雅緻的竹樓主人會是這樣肥胖的和尚,涼風吹過,飄忽不定的眼神忽然凝聚在肥胖和尚身上,雖然和尚隨隨便便地坐在那兒,但身上一股佛陀靈動卻隱隱而透,兩手插在袒露肚皮的褲帶旁,模樣不像和尚倒是有些像地痞,然而那一種俯瞰人間的龐然氣勢卻是穩穩地宛似泰山,眉開目慈,眉目間竟然隱隱有金色的靈光透出,緩緩繚繞,顯然功力深不可測。
胖和尚對面坐著一個三十多歲男子,此人身著青色粗布長褂,手掌修長如玉,鼻正樑高,額角寬闊,濃眉大眼,相貌平凡無奇,嘴角掛著一絲陽光般的笑意,右手持一把白色無暇的玉蕭,顯然剛才林中飄蕩的天籟之音出自他手。
這男子望了一眼趙烈身後揹負的雙刀,親切微笑道:“公子估計與天燈主持一樣同是江湖中人,在下楊風,乃是浪跡天涯的老百姓,並非武林中人,既然公子能聽懂蕭音,不如坐下一起喝茶論道。” 趙烈此刻驀然發覺楊風雖然相貌普通,但眼神深邃平淡,氣度沉穩,身上隱含某種難以形容的淡泊之風。
楊風仔細端詳著手中白色無暇的玉蕭,小心放在旁邊,一雙濃黑如刷的眉毛不覺微微向上揚起,親自給趙烈倒了一杯上好的“青山綠水”,平凡面容掛著的真摯笑容讓人心曠神怡,如沐春風,神態平和寧靜,彷彿已經看盡了世間榮華富貴和功名利祿。
趙烈含笑坐下,深邃眼神隨意望了楊風一眼,眼中露出笑意,楊風果然全然沒有武功,不過是練習過一些健體強身的普通招式罷了,他沉聲道:“剛才騎馬翻越此山,驚聞楊兄蕭音,故尋音訪之,說來慚愧,在下本以為是一女子所奏,沒想到竟然出自楊兄之手。”
張旺財小心翼翼地站在門口戒備,四處張望,總覺得這裡頗為古怪。
楊風淡淡道:“在下素聞江湖風雲激盪,英雄豪傑層出不窮,武林中激動人心的鐵血傳奇讓人心馳神往,熱血沸騰!可惜我這點三腳貓功夫不敢到江湖中闖蕩,也只能閒時吹蕭品茶罷了。”
趙烈眼中射出蕭瑟落寞之意,輕輕道:“楊兄,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我也是數年前無意踏入江湖,哈哈,舊事也不再提,江湖中的輝煌傳奇都是無數鮮血堆積而成,誰又看到英雄背後的血淚呢?哎,還是以前的日子逍遙自在。”
天燈大師肥臉堆笑道:“阿彌陀佛!施主所言極是,江湖總是充滿無盡慘烈殺戮!善哉!善哉!老衲如果沒有看走眼的話,施主乃是江湖大名鼎鼎的趙烈,失敬,失敬!江湖傳聞真假難辨,歷來不可信,今日老衲一見,感覺施主天庭飽滿,目光坦城深邃,絕非奸妄之徒,清風朗日,今日正是品茶談道的好時機。”
趙烈心頭一震,驀然想起一人,輕輕喝了口清茶,淡淡道:“多謝寒山寺主持天燈大師,大師早就名動江湖,功力深厚,而且一生悲天憫人,大慈大悲,在下實在佩服。”
天燈大師沉聲嘆息道:“江湖動盪,血光漫天,希望施主不要沾染太多鮮血,自古江湖風雲爭霸誰也無法阻攔!更讓老衲痛心的乃是朝廷腐敗,濫徵苛稅,弄得人民苦不堪言,乃至盜賊四起,戰亂紛紛,而北方突厥虎視眈眈,不時攻擊我朝,屍橫遍野,這才是老衲心中所憂慮的,阿彌陀佛!”
趙烈眼中忍不住露出欽佩之意,為國為民,俠之大者!可惜他日夜提著腦袋逃亡江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