斷橋岸邊,憑欄而眺,痴痴守候的身影,脈脈無語的期待,春去秋來,風綠了樹梢,冬雪瀰漫,伊人已飄遠,那抹不慎丟下的餘香,兀自繚繞糾纏了不休,不經意地卷襲了聲聲嘆息,南宮無雪已恍然入夢。
黑白雙剎全身沒幾兩肉,都披著寬大的長袍,四隻黑晶晶突出的死魚眼珠子發出幽冷的鬼火,目光就如鷙鷹般銳利,但等到他們目光移向南宮無雪時,立刻就變得柔和恭敬,而且充滿了忠誠和同情,黑無常沉聲道:“主人好多年未染風寒了,此時馬車的輪轂損壞了,無法繼續前行,我們不如在附近找個客棧好好休息一下。”
南宮無雪心神震動,方驀然回得神來,留戀不堪回首,展瑩的影子黯然消逝,他心裡縱然是不捨了千心萬願,也只得匆匆如此般,心卻越發痛楚,彎腰開始了猛烈咳嗽,臉色異常蒼白,心裡仍不禁隱隱感覺到一陣陣刺痛。
黑無常話未說完,只見眼前人影一花,秦雪已經俏生生站在南宮無雪身邊,窈窕身子穿著雪白的衣衫,神采飛揚,體態風流,她溫柔地扶在他的後背道:“江湖豪傑雖說極難染病,可是病來如山倒,公子還是不要連夜趕路了,這些日子我們已經踏遍中原大地,根本沒有水妖幻女月如水的蹤跡,也許妖女並不在中原。”
燕輝回頭沉吟道:“英雄會的數千幫眾已經佈下了天羅地網,四處嚴密搜捕,只要水妖幻女留下任何蛛絲馬跡,必然無法逃脫,據說水妖幻女從小在江南長大,也許藏匿在江南水鄉,不過目前江南已是黑虎幫的地盤,我們不宜孤軍深入到黑虎幫的勢力範圍。”
南宮無雪神色悲傷,碧雲山莊的血案如同夢魘日夜折磨著他,幾隻黑色烏鴉拍著翅膀,“呱呱”兩聲,忽然落在旁邊光禿的枝丫上,樹枝被踩得上下晃悠,他的目光落到了樹枝上,烏鴉拍拍翅膀,他的心也隨著禿枝上下顫悠,“咔嚓”一聲,他的心似乎被悲痛折斷了。
南宮無雪抬頭凝視白雪茫茫的原野,雙眼竟彷彿是碧綠色的,彷彿春風吹動的柳枝,溫柔而靈活,又彷彿夏日陽光下的海水,充滿了無法描述的活力,忽然沉聲道:“我們馬上到江南尋找水妖幻女,無論天涯海角,我一定要親手殺了這個妖女!”
雪似乎終於停了,天地間的寒氣卻更重,寂寞也更濃,南宮無雪隨手朝馬車拂出,架在四匹駿馬身上的木套瞬間斷裂為粉末,他挺直腰板微笑道:“馬車壞了,我們還可以繼續騎馬前行,我不想休息。”
溶化了的冰雪沿著南宮無雪的臉流到脖子裡,他身上只穿件單薄華麗的衣服,神態依然高貴儒雅,雖然站在泥濘的雪地中,身子依然一塵不染,飄逸如風,彷彿世間所有的冰雪,疾病,嚴寒,疲倦,勞累,飢餓,都不能令他屈服。
黑虎山澗裹滿了晶瑩白雪,一道飛瀑依然從佈滿寒冰的峭壁之間飛流而下,中午毫無熱量的柔和陽光在瀑布下方深潭中瀰漫的冰冷水霧上映出了絢爛彩虹,雪後天霽,晴空驕陽,萬物被潔白覆蓋,空氣鮮潤而清新。
趙烈抬頭凝視瑰麗瀑布,當年初入江湖,曾經滿懷夢想加入了黑虎幫,那時經常在瀑布沖涼,往事總是不由自主地漂浮眼前。
藍色長袍緩緩褪去,趙烈解開了纏在肩頭的紗布,傷口已經痊癒,隆起的肌肉上殘留著明顯和傷痕,他驀然衝到了瀑布下面,冰冷猛烈的水流衝擊著強悍的身子,大吼一聲,感到了無比的爽快,傲然逆流飛身而上,濺出了巨大水花,硬生生頂著瀑布的巨大壓力,凌空飛到高達數十丈瀑布的上方,渾身充滿了力量,冷冷凝望廣袤的大好河山。
連續數十次逆流而上後,趙烈悠然飄落,身上強勁的肌肉似乎快要爆炸,充沛真氣讓金色長髮無風舞動,靜靜盤腿坐在瀑布下方深譚旁邊的岩石上,渾身熱氣騰騰,體內經脈氣息流暢自然,閉目靜心,不片晌便進人潛修默運的境界,溼漉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