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時現出真身,我便附身在沈小鯉貼身的婢女身上。
那名婢女取名華蝶——我曾就著鏡子看過這女孩兒的臉蛋,這樣的姿色可真配上得上如此的好名字。眉眼輕佻天生帶三分桃花,櫻唇未語先笑更添嫵媚,她又喜換上絳朱軟裳,鬢墜飛蝶珠花,人如華蝶、在凡間回眸生花,旖旎蹁躚。
一次,我附在華蝶身上陪沈家小鯉出遊,小姐坐在軟轎上,不時以扇遮面探首掀簾。軟轎所到之處莫不有錦衣公子駐足回望,然而,那些人看的,那些人讚的,那些人心動的,都不是為了軟轎上的沈小姐,而是站在轎外默默跟隨的華蝶。
類似之事屢屢有之,我不一一列舉。
總之,有一晚深夜,沈家小鯉將華蝶喚進房裡,好言好語地勸她飲下備好的參湯——那參湯一入喉我就覺得不對勁啊,想控制宿主將湯水吐出來,然而為時已晚,華蝶倒在地上不停抽搐,哀怨地瞪大一雙美眸,張著嘴巴卻發不出聲音,我只好代替華蝶出聲道:
“我對小姐一片忠誠……小姐何以毒害我?”
沈小鯉湊了過來,猛一抬手便招呼了我跟華蝶一個響亮的耳光:
“狐狸精!長的這般勾人到地獄浪去吧。我要是留著你,他日我夫婿豈能不被你迷惑!”
華蝶口中吐出白沫,兩眼一翻,便已斷氣。
我的魂體從她的屍身上抽離,那一刻我突然有點明白了,原來女人的世界裡面,有一種情緒叫做嫉妒。
沈小鯉這一世顯然是個妒婦,但是她掩飾得極好,明面上又是勸喻丈夫不可沉迷美色,一面又為丈夫挑選姬妾,暗地裡又使出各種手段逐個對付妾室,我曾附身在她丈夫寵愛的某位妾侍身上——那簡直就是一段無法磨唸的陰影!
沈家小鯉趁丈夫外派異地,對那妾侍各種挑錯,挑到最後乾脆連藉口也不找了直接用響板就往妾侍嘴上抽,活活地把妾侍抽得滿嘴是血,遍地是牙,痛得我在心裡直喊父王救命!
最後那妾侍寧願削髮為尼亦不願再面對如此妒婦,終其一生再也不肯見丈夫一面。
這還只是其中一樁……
在我附身作奴婢、作妾侍的時候都自問對沈小鯉千依百順,但是她似乎永遠也不曾滿足過,不曾開懷,我更是無從得知她想要的到底是什麼。
鑑於之前被沈家小鯉毒害過、掌刮過,針扎過,為了讓魂體免受這些皮肉之苦,最後我附身在她年紀最小的兒子身上。
她臨終之時,我借他小兒子的口不停地問她:
你最想要的到底是什麼。
她張了張嘴,眼眸裡滿是悲傷,她的手漸漸冰冷了起來——我這才猛然發現,原來我見得最多的不是她的笑顏,而是她以各種不同下場死在我面前。
每當這個時候,牛頭馬面總會出現在我面前,說:
“公主,下回報恩請早!”
作者有話要說:
☆、第六個七夕
關於漁女的名字,我終於忍不住向地府提出疑問:
“為什麼她沒回投胎都叫‘小鯉’?”
地府的崔珏崔判官為我細心解答:
“因為考慮到公主你尋人可能存在困難,所以我們都對她用唯一的代號。”
“能不能有點新意!”
地府的崔珏服務意識簡直走在時代的前沿:
“肯定可以,我們地府向你保證,下一世,漁女絕對不會再用這個名字,公主在體會到在茫茫的凡間尋人的樂趣。”
結果就是漁女投胎後,我在凡間找了大半天后猛然感知到一個關鍵問題——由於上輩子的沈小鯉作孽過多,這一世被罰輪迴畜生道,託生成一隻雪白雪白的小兔子!
去他喵的小兔子,小兔子肯定不需要名字啊,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