視力直線下降,他眯著眼睛看不分明,連帶著耳朵也不靈光,聽了半天才聽清楚那幾個雷霆萬鈞的壯漢扯著破鑼嗓子跟他喊的是什麼字兒。
“躲開!他有刀!”
邵桀怔住,搭眼一瞧,這才瞄見黑衣男手裡握著一柄帶血的卡簧刀——邵桀當場僵成一塊木頭,暈頭轉向的左右挪騰了幾步,又想轉身從偏門原路返回擠過去,結果剛才還能順當鑽出來的門縫,這會兒卻忽然變窄似的,揹包詭異地卡在那兒,怎麼推拽都扯不下來。
再一回頭,邵桀正對上黑衣男看向他的雙眼,被他嗜血兇狠的目光嚇得腿軟,半身不遂地扶著柵欄,眼神呆滯地看向不遠處的朝天椒,誠懇地傳遞了一下他準備裝死的堅定信念。
朝天椒大抵是終於意識到,邵桀這麼位普普通通的小老百姓並沒有什麼頑強意志力可言,這會兒只是很勉強地支稜在那兒不讓自己慫得太難看。她嘆了口氣,跑了幾步就把高跟鞋甩下來,先掄著胳膊扔出去一隻試試運氣——準頭不錯,正砸在黑衣男的膝蓋窩上。
她見這方法管用,當即抄起另一隻鞋,胳膊掄了幾圈鉚足勁甩了出去,估計是想一擊敲中黑衣男的後腦勺,以免這人撲到邵桀跟前對他動刀,孰料剛一脫手,高跟鞋就偏離了預想軌道,竟然直接擦過黑衣男的耳側,一鞋底子拍在了邵桀臉上,鞋跟正中眉心……
邵桀這小體格哪禁得住被高跟鞋當頭開瓢這麼猝然一擊,他腦子裡“嗡”的一響,頓了片刻,兩眼朝著鼻樑一對,直挺挺地撅了過去,“咕咚”一聲砸在了地上。
別在柵欄中間的雙肩包順勢砸下來,結結實實地從邵桀的臉上碾過去,橫屍躺在他身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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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陌一時失手砸錯了人,先沒當回事——畢竟高跟鞋砸在黑影身上看起來不痛不癢。
卻不成想,這挺高的小夥子就這麼毫無徵兆的“嘎嘣”倒地,身邊的揹包也掉下來橫在路上——這一下來得突然,不止把一門心思抓壞蛋的警察嚇得一晃,連那持刀撲過去打算挾持人質的黑衣男也亂了陣腳,沒等剎住車,先被雙肩包帶子絆了個跟頭,緊顛了幾步又被失修的石板絆住去路,結結實實地倒栽在地上。
幾位警察跑得臉紅脖子粗,這會兒也顧不上什麼正義的光輝形象,直接飛撲上去把人按在身底下,層層疊疊摞了幾摞才罷休,壓得黑衣男狂拍地面舉手投降。
三組正為自己的疏漏擔心後怕,恨不得把這個拿刀襲警的黑衣男扒層皮,哥兒幾個一窩蜂地伸出手,掰過黑衣男的手腕銬上銬子,猛扯下他戴了兩層的帽子,在這小子身上摸了半天證件,只聽“嘩啦”一聲,掛著三中校牌的鑰匙就這麼掉在地上。
幾個警察面面相覷了半晌,話到嘴邊,沒人敢說出來。
先前琢磨嫌疑人出沒時間段的時候就有人嘴欠嘟囔:夜黑風高,這嫌疑人為什麼偏挑在學生晚自習結束這段時間興風作浪……
趴在地上的禍害啐了一口血唾沫,似乎是看穿了警察心中所想,囂張詭異地笑了起來。
“Surprise~”
顧形安排善後遲來一步。
他聽了三組彙報,垂眼看了那個少年嫌疑犯一眼,眉頭登時蹙起來,平時並不明顯的川字紋簡直皺得能夾死蒼蠅——但也只是那麼一瞬,顧形就恢復如常,直接無視掉少年嫌疑犯要死不活地打量他的眼神,轉身先去跟各組組長碰頭交談。
肖樂天跟著其他流動哨拉好警戒,哭唧唧地跑到江陌跟前。
小警察一直耷拉著腦袋,搭眼看見江陌身上那條拉扯間幾乎撕到腿根的短裙——江陌穿得少,這會兒被夜風吹得渾身上下都麻木,沒怎麼留意裙子的問題,趴在地上的嫌疑犯卻位置正好,明目張膽地瞟向她的裙底,甚至吹了聲口哨,十分囂張地“欣賞風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