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京將士且戰且退;但隨著撤退步伐越來越快;隨著對手攻擊氣勢越來越旺;隨著各種猜測傳言滿天飛;將士們的心理迅速發生了變化;先是憤懣不平;我又不是打不過叛賊;為何要退?接著忐忑不安;因為沒有權威人物出面闢謠;之前的憤懣隨即變成了懷疑;而懷疑迅速蛻變為恐慌;恐慌導致畏懼;如此下去士氣必然崩潰;後果不堪設想。
好在千秋亭距離小新安城很近;不足二十里;將士們發力狂奔;很快也就到了。此刻小新安城就像一塊磐石;任由潮水一般蜂擁而來的西京將士“兇猛”地拍打在它並不偉岸的身軀上;給人一種堅不可摧的安全感。城樓上大纛飛揚;旌旗如雲;甲士林立;城外大道兩旁;也站滿了全副武裝的衛士;明亮的鎧裝在陽光照射下熠熠生輝。先期撤到小新安城的武賁郎將豆盧賢、斛斯萬壽和武牙郎將長孫無傲以城池為中心;左倚谷水;右靠險山;已經佈下一道堅實的防禦戰陣。剛剛撤回來的西京將士立刻被眼前一幕所激勵;士氣大振;惶恐的心理也迅速平靜下來;大家都是經歷過生死錘鍊的戰士;都明白不論戰局險惡到何種地步;若想活下去就只有誓死一搏;恐懼和退縮只會讓自己死得更快;唯有浴血死戰踩著敵人的屍體才能贏得一線生機。
武賁郎將崔師、武牙郎將郭臻率軍撤至南城外的谷水河谷中;隨後撤回的武賁郎將張峻、武牙郎將梁元禮則率軍佈陣於北城外的丘陵中;最後撤回來的是監門直閣將軍龐玉;他帶著渾身浴血精疲力竭的禁衛軍將士穿城而過;撤到城西暫作休整。
龐玉和他的麾下將士剛剛到了城西大道上;尚未來得及喘口氣;就聽到城動方向傳來驚天動地的鼓號聲;然後震耳欲聾的殺聲就如陣陣驚雷由遠及近瞬間在耳畔炸開。叛軍追上來了;向小新安城發動了攻擊;攻勢異常兇猛。好在戰場狹窄;兩山夾一水的險峻地形對防守方非常有利;叛軍雖然人多;氣勢足;但無法全部投入戰場;無法對小新安城形成鋪天蓋地的攻擊;這給了西京大軍寶貴的喘息時間。
一匹黑馬馱著傳令兵狂奔出城;如呼嘯利箭;直“飛”禁衛軍而去。衛文升急令;統帥部緊急軍議;請監門直閣將軍龐玉火速趕赴城中。
龐玉正在喝水;接到軍令當即把水囊一扔;上馬就走。他心急火燎;對當前戰局非常擔心。
之前他接到撤退命令的時候正在谷伯壁戰場上與叛軍廝殺;根本就不知道為何要撤退;雖然他有所猜測;但對來自叛軍的謠言還是將信將疑。他相信楊玄感可能在谷水以南的山林裡埋伏一支軍隊;但這支軍隊絕不可能在西京大軍解澠池之圍的第一個晚上就發動偷襲。昨天除了軍將級軍官外;沒人知道大軍主力當天都離開了澠池;再退一步說;就算這個訊息洩露了;但無論是小新安城還是千秋亭;距離澠池都不過數十里;大軍主力可以迅速回援;所以楊玄感的這支伏兵除非是一群失去理智的瘋子或者是一群不知死活的亡命之徒;否則斷無可能在昨天夜裡偷襲澠池;那純屬找死;完全不合兵法常識。當然了;如果楊玄感把一半主力用來設伏;倒是有這種可能;如此西京大軍就因大意輕敵而中伏;接下來的突圍一戰就難打了;必定要付出慘重代價。
統帥部設於城中一座富豪府邸中。當龐玉走進大堂的時候;除了正在城西率軍阻御叛軍的武賁郎將豆盧賢外;其餘軍將級軍官都到了;不過大家的神色都很沉重;氣氛緊張得讓人窒息。
“明公;因何撤離?因何形勢突然逆轉?”龐玉毫不客氣地質問衛文升;語氣十分不滿;所有人都聽得出來他強行壓制的憤怒;很顯然禁衛軍在撤退過程中損失不小;龐玉被激怒了。
衛文昇平靜如水;一言不發。
明雅當即把澠池遭叛軍襲擊一事做了說明;“到目前為止;我們尚不清楚澠池是否已經陷落。”
“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