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家子孫侍從跪拜過,聚到一起商議。
好在這回女眷們都在京裡,一眾男丁雖然紅著眼睛,臉上淚痕未乾,卻都儘量保持了安靜,沒有大哭大鬧的。
很多人猶自一臉的茫然。
太意外了,譚家的頂樑柱就這麼倒了,往後大家又該何去何從?
譚大先生看向三個弟弟,悶聲道:“都說說看,接下來咱們該怎麼辦?”
兄弟幾個互相看看,譚三先生先道:“你們定吧,我隨便,怎麼都好。”
譚二先生知道大哥心裡肯定是有決定了,只是這決定對譚家而言太沉重,父親剛去世,他拿這麼大的主意必須得找個人一起分擔,想了想,道:“這一戰不管有多麼意外和偶然,結果已經出來了。顧文笙的屍體雖然沒有找到,對我們而言,至多也就是個平手。願賭服輸,賭約是父親定下的,咱們所有人都沒有反對,而今若是出爾反爾,徒惹天下人恥笑!”
譚大先生抬眼在周圍一掃,發現除了幾個侍衛欲言又止,大多數人都還算冷靜,點了點頭,問道:“老四呢?”
譚四先生沉聲道:“已經走到這一步,咱們願退,別人怕是未必肯呢。錦華呢,你來說說。你父親叔叔們都老了,譚家早晚你來當家,原本這天下也是給你準備的。”
譚錦華上前兩步:“四叔叫我說,那我就說兩句。侄兒當初上戰場打仗,結交將領,是想為五弟報仇,除掉那姓鐘的白眼狼,其它什麼富貴榮華全是狗屁,既然已經這樣了,那就退吧。不但退,還要退得乾脆利落,叫天下人看看咱們譚家是如何信守承諾的。祖父雖然不在了。高手譚家還有的是,若父親和叔叔們沒有好的去處,不如叫朝廷下道旨意。將天女湖給咱們,咱們到關中做島主去。”
譚大先生見譚錦華說完無人反對,不少人看上去還較剛才振作了一些,知道兒子這番話打動了他們。
這幾年和楊昊儉、鍾天政鬥,和白雲塢的大周餘孽鬥,和李承運、顧文笙鬥,就沒過過幾天安生日子。若非如此,哪會折損這麼多人,家裡喪事不斷。打天下多難啊。風險又大,說到底他們骨子裡還是想安安靜靜受人尊崇地當樂師啊。
有樂器在手,本來就可以過得舒舒服服,何必如此不知足。
譚大先生嘆道:“既然大家沒有不同意思。那就這樣。只是可惜了你姑姑……”
譚錦華一哂:“姑姑身體康健。至少也有幾十年好活,何苦非要做什麼太皇太后,為姓楊的守江山?她若願意,跟我們一起走就是,反正她幾個女婿和李承運交情都不壞,也無需她操心。”
若譚夢州活著,他這等離經叛道之言,肯定會遭到一通喝斥。
可譚大先生對大兒子早已麻木了。想管也有心無力,擺了擺手:“等回了奉京。你負責去說通你姑姑。”
事情既然定下來,譚家人無需再患得患失,不管是不是心有遺憾,都像擺脫了塊大石,悲傷之餘輕鬆了不少。
不提他們如何連夜離開順金山,護靈回京,安排全家歸隱的事,且說厲俊馳等人,抱著微弱的希望,在崖下整整搜尋了三天三夜,卻始終沒有找到文笙。
其間譚家人和官兵先後撤走,後面偷偷摸摸進山來的,都是些別有用心之徒。
厲俊馳帶著手下趕走了不少賊眉鼠眼的人,連日憂心忡忡加上疲憊,鐵打的漢子也經受不住。
他找了個石頭堆坐下,喘勻了氣,叫過陸汾:“我尋思著國公爺那裡肯定已得著訊息了,不過不管怎樣,已經過去三天了,咱們得送信回去。小陸你跑個腿,把這邊的情況當面稟報給國公爺和諸位大人。”
陸汾雙眼通紅:“厲大哥你能不能換旁人去,我留下來接著找顧姑娘。”
厲俊馳長嘆一聲:“你當我們幾個不焦急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