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可能成為一個弒父的兒子,試問他手裡沒有兵怎能辦到?”
手裡有兵的藩王,一下子就縮小了範圍。如果連朱允炆的同輩堂弟,靖江王朱贊儀也算上的話,也不過僅僅三人,其餘藩王手中騎兵沒有過千的,都構不成威脅。朱允炆面色一沉,牙縫中蹦出兩個名字:“朱棣,朱權。”
彭時點點頭。
朱允炆從隨身玉匣中取出彭時索要的琥珀花瓣,將要遞給他時,手指忽而一縮,問道:“四叔朱棣不在京城?那朱權呢?”
彭時不帶感情的黑眸盯住花瓣,平鋪直敘地彙報著:“寧王朱權現就在京城,御林軍雖然有一半都屬燕王麾下,但另一半曾經歸晉王掌管,晉王死後,他們就是無主的野犬,任何人都可能成為他們的新主人。臣聽聞,湖州平叛一役中,寧王親手割下了假晉王的頭顱。”
朱允炆又問:“朱權在京城沒有府邸,他住在何處?”
“孟府,”彭時答道,“寧王受保定侯盛情邀約,在孟府住了有一段日子了。”
朱允炆面色一沉,不知想到了什麼,失神地將琥珀花瓣丟在彭時手中,走出了他們談話的這一叢半人高的紫葉荊棘。待他走遠之後,彭時握著完整的兵符,唇角一翹,牽動了舌尖上的傷口。
“呵,原來你真正的主子是燕王,有個成語叫‘朝秦暮楚’,用在你身上再貼切不過,大表哥你覺得呢?”
彭時攥緊了兵符,猛然回頭,看見了帶給他傷口的那個人。纖細的影立在牆尾一個陽光照不到的地方,不知聽了多久,但是顯然,聰明的她已經摸到了他最深的秘密。
彭時和何當歸沉默對視了片刻,然後緩緩捲起長袖,將他手臂上裝備的可以殺人於無形的暗器機括展示給她看。袖箭的鋼頭髮著幽幽藍光,一望便知是劇毒,這些都是在燕王的地下兵器作坊裡特製的暗器,可以跟皇帝的東廠兵器司相媲美。
“別逼我殺你,”彭時冷冷道,“如果你站在我預備透過的路中央,我將不得不這麼做。”
何當歸歪歪頭,神情一派天真地露齒笑道:“那你就不該把孟家也牽扯進來,就算孟家十一虎是最鋒利的寶劍,它的劍柄也只會握在皇帝和皇帝指定的正統繼承人手中。大表哥你擅自給它找了新主人,可曾問過它的意見?”
彭時往何當歸身後瞥了一眼,只留下一句“走著瞧”,便拂袖而去。何當歸回過頭,看是誰這麼不識趣,打斷了他們的重要談話。
不識趣的人是柴雨圖,她在假山後站著,等侍婢薔薇回去取更換的衣裳,突然發現何當歸孤身一人往外院走,就偷偷地踩上去,撞見了何當歸與彭時在荊棘叢後談話的一幕。彭時明明瞧見了她,連招呼不打一個就走,柴雨圖雙肩抖了抖,歇斯底里地笑道:“你真得意呀,我是不是該恭喜你,僅憑一幅畫就除掉了眼中釘。”
何當歸打量衣著狼狽的柴雨圖,平靜地告訴她:“昨天見面之前,我從來沒把你當成眼中釘,你錯就錯在不該拿那幅畫當籌碼,你可知道作那張畫的人是誰?”
“是誰?”柴雨圖皺眉。
她拿給何當歸的,是一張從黑市上買的一張春宮,共有四圖,第一圖是美人出浴,第二是公子偷窺,以此類推,串成一個連續的故事。她還讓人拿著張美人的小像,叫工筆畫師將人物的臉全改成張美人的眉眼。
而朱允炆挖出來的那幅畫,只有第一圖,美人出浴,臉蛋卻變成了她柴雨圖。縱然如此,也不是什麼禁畫,畫裡又沒出現男人,為什麼朱允炆會氣得臉都青了?柴雨圖完全一頭霧水。
“是燕王,”何當歸用談論天氣的輕鬆口吻說,“我的父王燕王朱棣,就是春宮名畫家,號半邊風月。他是寫實畫家,每一幅作品都是比照著真的美人、真人真事畫成,活色生香,從無例外,並以此聞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