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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分不得皂白了。又恐連累屈淵,不如再往別處走走。”因對屈淵說知,屈淵道:“就有連累,我無怨。只是沒個定向,往那裡去好?我卻想著個地方,不知鐘相公意何如?”倬然道:“是何處?”

屈淵道:“小人有個表叔,姓呂,名人表,原籍棗強,因他父親曾在江西南昌府屬作二尹,卒於任所,他就營在彼。不想遇際寧王甚愛他,用為門客,諸事信任。現今家資鉅萬。他原是秀才,做人慷慨好客,仗義疏財。前有家書來,叫我去走走,我因父親年老,不敢遠出。他書上又託我,在本地請個先生,去教他兒子的書。我如今送相公到那裡,倘少西席,則為西席,如有了西席,彼亦必然相留。以相公之才品,得他薦入寧王,或者倒是一個機會。況聞寧王招賢納士,去無不留的。”

倬然道:“我也不敢希望西席,奈日下徘徊岐路,既有這個令親處,只得暫為鷦□棲宿。”屈淵道:“只是還有一句話,如今相公是避難之人,須暫改換姓名方好。就是表叔處,亦不可說明。”倬然道:“極是!我如今把鍾字去了半邊,姓了金;把那半邊折開,是千里二字,做了諱。且與足下相遇甚奇,號為奇遇,可好麼?”屈淵道:“甚好!”倬然道:“只是事不宜遲了。”屈淵道:“小人就打點,明日起身罷。”

當夜無話,次早起來,收拾停當,辭了老屈,三人即起身往江西。倬然是個傲氣的人,因出於不得已,千里投人,在路感懷,口占一律詩曰:

問遍河山豈勝遊,鳥啼□路草含愁,

諸君請拭新亭淚,孤客難消宋玉秋。

傲骨羞從貧處折,短歌聊為世情酬,

眼前日月虛相過,未必陵陽晚拜侯。

屈淵在路上,又說道:“我卻還有一個商議哩!此去鐘相公自然說我送去的先生了,只是尚義兒說甚麼人,只得要權時得罪了,可認作鐘相公的管家罷。”倬然道:“這使不得,我心何安!”尚義道:“這有何礙,就這等罷。”計議已定,曉行夜宿,水陸賓士,行夠多日,已抵南昌府。

原來呂家住在王府東首。進得城來,問至他家,果然住著個大房子,門前站立些管家。那管家問了三人的來由,即進去報知。須臾,那呂人表出來邀請,至大廳上,敘禮畢,坐定。倬然看那呂人表,四十左右年紀,修髯儀面,態度溫和。當下人表先與屈淵敘了久闊的寒溫,次問倬然。屈淵代他說了籍貫並假姓字,又將來意說了,倬然也道了一番初會的套話。

人表看倬然風流倜儻,先已歡喜,及至論談之際,見他風生籍籍,出史入經,連聲讚道:“臺兄少年大才,玉堂金馬之品,當今第一流人也,弟恨相逢之晚!”是夜設宴盛款。次日,即率兩個兒子,大的十五歲,名匡力,小的十三歲,名襄力,拜從受業,賓主歡然。

第十三回 金遇奇棄邪歸正

詩曰:

取義成仁姓字香,匣中劍氣轉蒼涼。

書生未食天朝祿,敢把丹心並日光。

且按下史廷偉去會試。這回該說鍾倬然了。但既為金遇奇,則亦當以遇奇稱之。話說遇奇在呂人表家為西席,當時屈淵先已辭回。他假主僕二人,在呂家倏忽三年,賓主相得,竟成莫逆之交。遇奇亦吐出實情,說明真姓名了。人表見遇奇胞襟磊落,言行真誠,所以肺腑之事,無不為之商議。

因此時,寧王宸濠,陰蓄不臣之心,每懷窺鼎之伺,招集亡命,訓練甲兵。不想與劉瑾近來微有嫌隙,欲假誅瑾為名,實效靖難之舉。人表常常苦諫,那知逆濠立意成城,諫之不聽,人表憂心如焚。

忽一日,至遇奇房中,屏退左右,悄然嘆道:“所恨食人之祿,而不能挽回人之禍,從之既不可,棄之則不義。始悔當時昧然,不拆人而事,竟成□目之徒。”遇奇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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