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
擁有這種能力的人才李毓禎只見過兩個:一個是李況,被她推薦去了都進奏院,職掌受理內外章疏,這裡是瞭解天下政務最快的地方;另一個是宗處俊,被她推薦去了戶部任郎官。這兩位,都是她預作宰輔培養的人才。而眼前,這種能力的人才又出現了一個,甚至比李況、宗處俊更出色,因為李、宗二人都有出任地方的經歷,而沈清猗是沒有的。
這樣的人才放在李毓禎眼前,她真的手癢了。
這種魚能不鉤?
何況,這位還有著深宏的格局、放眼全域性的計然眼光,假以時日,誰說不是第二個魏重潤?不!應該是比魏重潤走得更遠。
她必將比她的先祖們走得更遠,而她的宰相,也必將比前輩的宰相們走得更遠。
……可惜,這樣的人才,卻拒絕了她的招攬。
這是為什麼呢?
沈清猗說:“不耐官場周旋”;“不喜官場鬥囂”……
李毓禎卻覺得,這不是原因。
她自負看人有七八分準,沈清猗心思綿密、幽沉,思維和行事縝密,做事走一步算三步——譬如現在安靜躺在她馬鞍袋裡的《四十七州平民疾治用藥人均計算考是明證:上醫事疏是第一步,這是第二步……說不準還有第三步——這種人會耐不了官場周旋?只有她把人算計到死的;內裡性格又如其字,藏鋒犀利,這種人會懼官場爭鬥?只有她把人鬥死的。
蕭氏那一大族人,鬥起來又哪比朝堂簡單了?蕭家女人的彪悍,可不在皇族的公主縣主們之下,能將世子夫人做得有聲有色,說不會爭鬥?誰信。
沈清猗說:“不是不能,而是不喜。”
這話李毓禎只信五分。
李毓禎自己是個喜歡爭鬥的,她樂於爭鬥,並享受鬥爭的勝利感和成長強大的樂趣,所以從小到大遭遇的刺殺,她是痛並痛快著,身上痛,而心裡痛快。她認為,天地是鬥,沒有鬥,哪有優勝劣汰?沒有優勝劣汰,哪有萬物蓬勃?沒有鬥,一團祥和,這個世界早死了。凡是有野心的,誰不是從爭鬥中一路披荊斬棘?不想鬥,那去甘於平庸,平淡。
沈清猗是這樣的人嗎?……李毓禎挑起眉笑。
她有種感覺,沈清猗拒絕她招攬的原因,可能和她有關,這是她的直覺。
在潭林邊的那絲隱晦敵意,出自知安和那侍女的可能性極小,她也不認為自己的感知出錯,那麼最大的可能是……出自沈清猗。
沈清猗對她懷有敵意。
而原因她不清楚。
李毓禎這會細作思量,她與沈清猗過去並無交集,不可能結下仇怨;和她的親人?吳興沈氏不是齊王一派,他們沒有直接矛盾,也沒有直接衝突;沈清猗的外家?湖州皇甫家雖然名盛,卻是限於杏林,與她的地位相差太遠了,還沒資格接觸到她生出仇怨。
因了這麼隱隱的一根刺,李毓禎對沈清猗的拒絕也不是那麼強求;至少,在弄清原因前,她不打算強求。
聖人的佈局來講,沈清猗不入朝“在野”也無妨。
當然前提是:她不能是蕭氏的宗媳,更不能成為蕭氏的宗婦。
這個天下之局,沈清猗已經是棋子,道玄子選擇了她,而她以自己的天賦和能力展現出了能夠擔負起道玄子的選擇,便走向了棋局中預定的位置——儘管她還不清楚進入藥殿的真正意義,但這不重要。
重要的是,她在皇室與蕭氏之間,必須做出一個選擇。
如果她選擇的是蕭氏,李毓禎要做的只有一件事:毀掉她!越是出色,越要毀掉。
——聖人不能允許這樣一位人物,聯結道門和蕭氏。蕭氏的勢力,會直接威脅皇族的統治。
而沈清猗明確了立場,脫離蕭氏,也不會迴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