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世禎臉上的笑意,頓時便知道他故意這樣說,好使自己主動反對,繼而提出第二個辦法罷了。
她聽多了開國太祖的傳奇故事,又曾與陰冷沉默的‘河神’打過數次交道,還以為傳聞之中的太祖嚴厲非凡,神威天降。
此時見他這副作派,不由指責:
“你故意的!”
“我沒有。”朱世禎搖頭。
“你有。”姚守寧憤憤不平:“你明知改變歷史代價太大,且事關重大,根本不易。”
七百年後的歷史已經蓋棺定論了,姚婉寧腹中的骨肉乃是大慶朝第二代君主,此時大家齊聚一堂,商議的便是要如何解決這些事情,使姚家順利渡過危機的。
只是姚守寧雖已經明白木已經成舟的道理,也打定主意要將姐姐的孩子送回七百年前——但她見到朱世禎的那一刻,心中仍難免因為眼前的男人年紀大了姐姐許多,且長相併不俊美而失望。
她年紀小,城府亦不深,所有反應恐怕都已經落入朱世禎眼中,此時說這樣的話,就是讓她率先表態,接受他這樣的‘姐夫’。
姚守寧想明白這一點,更不快樂,覺得眼前的人狡猾如狐:
“如果歷史改變,之後幾百年的時光裡,未必會再有成慶年、永安年……張祖祖與我外祖父未必會再出生,孫太太的女兒也不一定會是簡王妃——”
她說到這裡,孫太太的神情一動,眼中露出亮光。
朱世禎眼含笑意,聽著少女指責:
“如此一來,我跟我姐姐自然也未必會再出現。”
“不錯。”他心情頗好,點了點頭。
“既然這樣,這個應天書局還會在慶豐17年出現嗎?”姚守寧雙腮染上薄慍,問道:
“縱使會出現,但沒有了我們這些因為歷史變而未必會出生的人,這場應天書局還會是現在這樣嗎?如果沒有這場書局,那麼你怎麼可能預知700年後的歷史呢?如果不知道歷史,你又如何去改變它呢?”
少女看他老神在在,面對自己的指責不怒不氣,反倒似是有些吃驚一般的道:
“對呀!這是悖論呀!”
“……”張輔臣看朱世禎將少女逗怒,不由有些頭痛。
“你明知後果,卻故意這樣說!”姚守寧見他這反應,心中生出一個念頭:莫非太祖想要賴掉這門婚事,故意這樣說?
如此一想,她的表情頓時有些不好看了。
“我沒有。”朱世禎搖頭。
“你有!”姚守寧篤定道。
“那你說,我明知故提的緣由是什麼?”他問道。
“你不想承認這門婚事?”她心裡想什麼,嘴上便問出來了。
這一次朱世禎搖頭:“不是!”
他回答得斬釘截鐵,態度堅決。姚守寧皺了皺眉頭,倒想起了一件事:
“難道是因為你進屋之時,看到我不高興了?”
“那你為什麼不高興呢?”朱世禎再問。
“因為你年紀比我姐姐大,長相也很普通,我姐姐還愛上了你,口口聲聲說你是我的姐夫。”她一時不察,被朱世禎將真心話套出。
等到回過神來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時,再想捂嘴已經晚了。
不過朱世禎心胸之廣,自然非一般人所能及的。
他並沒有與姚守寧一般計較,反倒含笑點頭:
“不僅如此,我出身也不大好,家境貧寒,年輕時也不大懂事,混跡於街頭巷尾之中,打鬥鬧事,人們都不大喜歡我。”
正是因為這些經歷,他看人極準,一眼就瞧出姚守寧心中不甘願之處,所以才想先激出她的真心話,將她心結解除。
“你可是大人物!”姚守寧看他坦然承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