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關外的暴雪之中,而眼下這場雪是實實在在的停了。
朝陽和落霞輪著在鏤花金楠木窗上投射一片斑斕,她的靈魂似是長了翅膀翩翩欲飛。
她展顏一笑,殊璃脆玉的嬌容暈染煙霞,靈秀生輝。
上天對她究竟有多好……
她回到了三年前……
彷彿做了三年厄長的夢……
這不是夢,不是夢!
她不再是揹負血海深仇的陸家小姐……
她不再是裴羽將來的妻……
她只是姬門以色侍人的央姬……
她就要被送給小千歲……
婢女初紫身穿萌蔥色錦繡雙蝶鈿花衫,配著同色散花百褶裙,腰部高束著四指寬的杏子黃的錦帶,粉嫩的稚女之容略有嬰兒肥,櫻唇巧鼻,水靈靈的杏眸尾稍勾起,抬手之間水袖起軟腰動,倒有那麼絲韻味。
初紫打來熱水,細白的雙手浸入盆中拎了一把帕子,遞到她面前,“央姐,快洗洗,媽媽今日可是火大的很,四姬都不去練舞,可把媽媽惱很了……”
她眉色不動,卻一改常態,冷淡道:“今日起,你來給我淨面……”
初紫眸中閃過不悅,雖轉瞬即逝,卻不容忽視。
臨死前海棠那句:“初紫,哈哈,初紫!一個整日做著將軍妾夢的奴婢,一個監視你的內奸,只有你這個愚蠢的主子會把她當妹妹待!”
初紫伺候她多年,她從不把初紫當奴婢待,吃穿用度都是給最好的。倒是把這副金貴的性子給養出來了!或許非她縱慣出來的,初紫直屬裴羽,而她不過是裴羽手中的利器……
初紫是什麼時候沒的?她進了千歲府上,千歲差了海棠還有兩個嬤嬤來伺候,海棠與初紫身量相仿,後海棠失蹤,被發現的時候已在池中泡了兩天兩夜,容顏盡毀死狀不忍目睹。
當時死的就不是海棠,而是初紫……
初紫心不甘情不願的屈身過來,半蹲著給倚在榻上的央姬淨面。
心念輾轉間,既然她重活一世,絕不能讓小千歲知曉她的身份。這個關鍵就在:初紫。
纖纖素指一把抓住初紫執著帕子的手,冷的讓初紫心顫。
初紫望向她,忽然神色一慌,像是喉嚨被掐住的壓迫感,彷彿被眼前的人洞悉了所有的秘密般。依然是這張殊璃脆玉之容,依然是這雙月水清眸,怎麼忽然讓人害怕起來了?
她不動聲色的從初紫手中抽出帕子,面上是春風和煦的笑容:“我還是自己來吧,你我姐妹之情,如今我已不是陸家小姐,一個人人唾之的姬門女罷了……”
她悵然仰項,彷彿真的是感懷身世。
初紫面上一鬆,低聲道:“不管是陸家小姐,還是姬門女,主子依然是主子,初紫不敢忘。”
“明日……明日我便要被送給小千歲了……初紫切記,我早不是陸家人了,謹言慎行,千歲府不比陸府……我真心待你如姐妹,但是面上這身份你還是莫忘了……”
初紫頷首:“初紫省得。央姐莫太傷懷,待報了滿門之仇,裴將定給主子一個名分……”
“是嗎?”眸光穿過頭頂的茜紅連珠縑絲帳,紅色的鏤空絲絲麻麻的鋪在眸子裡,宛如掙脫不得的情網。
初紫以為她又在想裴將了,從腹中湧出酸澀和嫉妒。
不過轉念一瞬,初紫轉過身拎帕子,杏眸上浮上譏誚和憐憫,故作姿態的問道:“央姐,你真要用這一計嗎?央姐千金之軀,這個間苦楚怕是承受不了……”
她輕笑:“只要能報得滅門之仇,這點苦楚算什麼……羽哥哥說這一計必成,我自是信羽哥哥的……”
一聲“羽哥哥”依然如同往日般親暱,眸中也順勢浮上憧憬和眷念。
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