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我回宜城,不許再自作主張出么蛾子,聽到沒有?”
他的指腹是如常的粗糲,刮在她的臉頰,微微的癢,麻麻的疼。
自小到大,她渴望旁人將她珍惜憐愛,亦是受不得旁人對她的好,但凡旁人對她示以一丁半點的好,她恨不能掏心挖肺的投桃報李。
唯獨面對他,也不知是怎的,他越是這般似命令又似訓斥的語氣,她的鼻翼便是酸得不行,眼眶也開始泛紅。
“李靜的事,我會盡快解決。你要信我。”他說著,低下頭,臉頰貼著她的臉頰,蹭了蹭,指摸腹著她的唇瓣,眼神幽深難辨。
何淺淺猛地推開葛向東,仰起臉,直視他,一字一句,甚是分明鎮定:“你走吧,不要再來找我,我不需要你來照顧我這一生,下半輩子,我不靠男人,只靠自己。”
葛向東只要聽她開口說話,心裡就無端開心,她說沒瓜葛就沒瓜葛?真是幼稚。他點頭:“好,下半輩子,我靠你來養我。”
何淺淺深吸一口氣:“葛向東,我不愛你。”
葛向東盯著何淺淺看了幾秒鐘,點頭:“好,我知道了。”
門外傳來兩下輕叩門的聲音,壓低的男聲隔著門提醒:“快來不及了。”
“嗯,大廳等著。”葛向東跨前一步,看向何淺淺,“我走了。”
何淺淺慢慢的側開身子,目送葛向東從自己身側走過,他的後背,高大巋立,魏然如山。
她私心裡不想放他走,但是,她唯一所做,只能是放手,就這樣看著他遠離。
她在心裡,一遍又一遍的對他說:“大哥,再見!”,“大哥,對不起!”……
門在她眼前開了又關,他的身影徹底在她眼前消失。
如她所願,他不曾回頭。
她自己親口說的,她不愛他。他是誰?他是葛向東,行事果決,作風凌厲,她不愛,他便放手,自此山高水長,不再糾纏。
她這一路走來,怨不得旁人,一切都是她自己選擇的。
是的,不怨,沒什麼好怨的。她現在學有所成,是老師與同學眼中最有前途的一個,如果她願意,畢業後,她將會有更好的就業選擇。
她的前程,將會一路坦途。
她會賺更多的錢,再也不必擔心母親的索求,她完全可以擔負其一家人的物質需求。
這是她一年前,想也不敢想的未來,但是,現在,她觸手可及。
是的,她是該高興,且該慶幸、自豪的。
高興,是不是應該笑,是的,笑,她要大笑。
她笑著,踉蹌著,夢遊一般的扶著門廊慢慢的走,腳下深深淺淺的,高跟鞋掉了一隻,她乾脆踢了另外一隻,彎下腰將鞋子提在手裡。
起身時,手肘關節磕到了牆壁,正是麻筋處,疼痛感裹挾著麻木感瞬間自手肘處蔓延,眼淚在這一瞬終於找到了合理的宣洩點,洶湧而出。
她在心裡一聲一聲的喊他:
“大哥!”
“大哥!”
“……”
她不捨他,可是沒有辦法,她真的沒有辦法。
☆、貪歡
門倏地關了又開,葛向東去而復返,四目相對,他意態自然,削薄的唇微微漾起一抹了然於胸的笑。
他看著淚人一樣的她,低笑著問她:“真不愛我嗎?”
她近乎狼狽的移開視線,她赤著腳,幾乎是逃一般的向那微開一線的門口跑去。
半步之遙,門在她眼前“砰”的一聲關閉,她被葛向東逼在了門與他之間,高跟鞋自她手心滑落,她將自己後背緊緊貼在門板上,但依然逃不脫他的鉗制,她不是他的對手,幾乎是顫著嗓子眼在懇求他:“放我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