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雙手正在他的五臟六腑間忙碌,然而昏迷中的他卻只能顫抖著眉尖,偶爾沒有自覺地自喉嚨深處發出一兩聲低弱的呻吟。那雙絲毫不顧慮他的痛苦仍舊一味地在用鉗子扎住洶湧噴血的血管並繼續肆意切割的手,順著那雙滿是血汙的手逐漸向上望去,漆黑的窄袖,漆黑的衣袍,漆黑的交領上方,竟然是一張如雪霧精靈一般美得離奇美得驚心美得純澈無垢美得動人心魄的絕世姿容!
約莫二十出頭的美麗男子,蒼白如雪一般冰冷剔透的肌膚,一張稜角分明恍若刀刻的迷人臉龐,纖長捲翹的睫毛蒼白若雪,潤澤細嫩的嘴唇無半點血色,三千青絲似雪白的瀑布一般流瀉下來,在火光的映襯下如有光芒隱隱流動,整個人若一川冰雪在黑暗間陰冷地屹立著,不帶有一絲溫度。純澈的姿容與暗黑的氣質兩者在相互矛盾又完全相融合地激烈碰撞著,碰撞出他與生俱來的特有的邪魔魅力。
此刻,灼熱的血汙浸透了他那雙白皙冰冷猶若雪雕的手,淺淡的琉璃色眸子一眨不眨地望著在胸腔內逐漸減慢跳動的鮮紅心臟。蒼白的嘴唇抿了抿,手裡的尖刀動作得更快。
一顆肉刺凸起,表皮紫紅,鮮血淋漓的肉瘤終於從身體裡被剝離,蘭陵秋凝重著面色,將碩大的肉瘤從石床上躺著的人體內利落地取出來,然而就在這時,石床上昏迷著的男人忽然身體高高地一聳,閉著眼睛噗地噴出一口鮮血來,緊接著再次重重地倒在石床上。脖子一歪,再也沒了聲息!
蘭陵秋眼看著仍在向兩邊敞開的胸腔中,一顆鮮紅的心臟跳動得越來越慢越來越慢,緊接著戛然而止,剛剛還溫熱的*以驚人的速度飛快地降低下去。直至很快便開始僵硬。
“嘁!”蘭陵秋重重地哧了一聲,似懊惱而窩火,他的雙手仍在虛握著銀光閃閃的尖刀,琉璃色的眼珠淡漠地望著那已經死去的人隨著血液的凝固,內臟在一點一點地出現變化。
就在這時,身後的石門緩緩地向兩旁拉開,發出刺耳的轟隆聲。蒼朮平肅著一張臉從外面走進來,剛邁過石門便聞到一股令人膽戰心驚的血腥味,下意識望向正中央的石床,只掃了一眼已經死去還沒有被縫合上的屍體及屍體旁碩大的肉瘤便急忙將視線轉移到還在駐足觀望的蘭陵秋身上,縱使是一臉有要事要回稟的表情,他卻沒有發聲。
半晌。一直等到蘭陵秋將手裡的刀具重重一扔,淡漠地轉身,走到一旁一座自牆內噴出溫熱水流的獸頭下,麻利地洗去血汙,蒼朮略微停頓了一下。才沉聲開口道:
“主子,審判邱洛的時辰快到了,長老們已經陸續駕臨,是時候該出門了。”
蘭陵秋也不回答,他將自己的雙手洗了一遍又一遍,又用香蒸帕子擦拭乾淨,緊接著從一旁拿起一隻青花瓷盒旋開,自裡面挑出一點香花蜜漚子在手心裡漚了,又從一旁的牆壁上取下掛在上面的遍體通黑的蝙蝠式斗篷,用厚厚的面巾遮掩住傾城絕世的臉龐,只露出一雙色淡而乖戾卻彷彿能將人的靈魂吸入其中的雙眸,再戴上厚厚的黑色山羊皮手套,這才不緊不慢地轉身,自石室內緩步出去了。
蒼朮最後瞄了一眼臥在石床上被開膛破肚死狀悽慘的屍體,然而也只是淡淡地掃了一眼,石門復又關閉,發出一陣刺耳的隆隆聲……
濟世伯府。
阿依從廚房回來,端了一盅寇書嫻交代的人參枸杞雪蛤湯往秦泊南的書房走,才走到門口,正想打起簾子,簾子卻被從屋裡挑開,秦逸氣沖沖地自室內奔出來,滿臉怒容,卻沒想到會在屋外頭碰見她,明顯愣了一下,緊接著很沒好氣地別過頭去,擦過她大步走了。
阿依回過頭望著他彷彿還冒著火的背影,滿腹狐疑,挑起簾子進入書房,室內的地龍燃燒得正旺,一股溫暖的香氣迎面撲來,讓她的胸臆間有著一種說不出的舒坦。轉過十錦如意槅子,秦泊南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