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動作明明非常粗暴,力道卻控制得不輕不重。
我搖頭,&ldo;不疼。&rdo;
冰涼的藥膏接觸到面板,滾燙的灼熱感頓時緩解很多。
喬盛年眼簾微垂,食指指腹在我臉頰上輕輕按摩,片刻沉默後,他的臉色逐漸緩和,若似漫不經心地問道:&ldo;是韓松打的?&rdo;
我挑眉,&ldo;你怎麼知道?&rdo;
喬盛年面無表情地抬頭看了我一眼,深不可測的幽黑眼底陡然滑過重重凌厲森寒的冷意。
他轉身從床頭櫃上的紙巾盒裡抽了幾張紙巾,慢條斯理地把沾在手指上的藥膏擦掉後,唇角微勾,眼睛裡卻找不到半分笑意,嗓音陰沉如水地說道:&ldo;一個小時四十五分鐘前,唐鈺給我打了個電話,說你和許繁簡在夜宴遇到點兒麻煩,不是去西街吃燒烤了,怎麼又去夜宴了?&rdo;
&ldo;別提了,出門沒有看黃曆,所以撞大運了!&rdo;提起許繁簡,我就忍不住滿臉黑線,手指揪住被角,磨牙霍霍道:&ldo;原本是去西街吃燒烤的,結果許繁簡那頭驢在西街喝多了,耍酒瘋,非要帶我去見識見識有錢人的夜生活,我攔不住她,又怕她鬧事惹麻煩,只好跟了過去,然後就在夜宴遇到了那個叫什麼……&rdo;
卡殼。
忽然想不起那個黃毛的名字,我皺眉,抬手敲了敲額角,&ldo;就是你剛才說的那個名字,叫韓松還是韓柏,名字起得倒是挺高風亮節的,卻滿身街頭小混混的村野痞氣,自稱有一個在江城公安局當副局長的舅舅,於是氣勢囂張猖狂得要命,給他兩個竄天猴就能飛上天那種,而且長得也特別猥瑣,不過對方雖然人多勢眾,卻都是些不入流的小痞子,三腳貓功夫,趁我不注意才得了手,後來是秦落宸幫我解的圍,不過其實就算秦落宸和宋勵陽不出面,我也能解決的。&rdo;
我的語氣輕快而神采飛揚,興致勃勃的樣子,仿若在講別人的故事。
&ldo;唯一,&rdo;喬盛年動作微頓,忽然伸手抱住我,像抱著一個年幼不懂事的孩子似的,手指搭在我腰側,下巴埋進我肩窩裡,低低地輕嘆了聲,&ldo;這個世界那麼複雜,總會有你一個人無論如何都解決不了的事情,真正的強大成熟並不是所有事情都要咬牙硬撐著,更不是假裝很堅強,然後獨自面對所有痛苦,那樣對自己太殘忍了,總有一天會崩潰。&rdo;
&ldo;我們每個人都會有軟弱無助的時候,想要逃避,想要遺忘,無論是正面的情緒還是負面的情緒,我們都要坦然對待,所以唯一,以後再遇到解決不了的事情,不要逞強,試著去相信身邊的人,不管是我,還是勵陽,又或者唐鈺,甚至是秦落宸……這是個既互相獨立又互相聯絡的世界,每個人都不可能獨活,就算與這個世界的聯絡少之又少,也終究不可能活成一座孤島。&rdo;
&ldo;……&rdo;喬盛年話落,我唇邊神采飛揚的笑意逐漸沉斂退去,眼眶驀然脹痛,眼淚迅速在眼睛裡凝結成一片霧氣,很快又退去。
我無聲地張了張嘴,想說什麼,卻不知道該說什麼,喉嚨裡像堵了塊石頭,所有的情緒剎那間聚集到一處,附骨藤蔓般層層纏繞,重得我幾乎喘不過氣,疼得要命。
你走路帶著風,但誰也不知道,你膝蓋上仍有當年摔傷的淤青。
我從來沒有想到過,有朝一日,我會被性情冷戾不定如喬盛年這樣的人,灌下一碗煽情的濃雞湯。
猝不及防。
不可否認,剛才有極短暫的片刻間,我心底最深最暗無天日的某處忽然被觸動到,那種觸動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