忐忑不安的表情,忽然冷哼一聲,緊接著轉身,明明是漫不經心卻又擲地有聲地強調了句:
“你給我記住了,我才是你未來的丈夫!”他話音落下時,人已經走遠了。
阿依呆了一呆,墨大人突然變得一本正經,且言辭直率,與平常的他看起來不太一樣,她也是第一次從霸道上體會到了一絲令她的心跳漏掉一拍的力量,以前她明明最不喜歡的就是墨大人高高在上命令她的語氣,一顆幽沉的心微微搖晃,湧出來一股奇怪的感覺。
……
阿依配了方子,即使醫書上記載極少,即使醫書上沒有記錄明確的治療方法,她還是憑藉自己所學所悟努力配出了方子。這座山莊究竟是哪裡阿依不知道,也沒有問,好在山莊內藥材齊全,兩個並非是餅子臉而是娃娃臉的秀氣青年對她也很和氣,有求必應,要什麼都行,還讓她不要太拘束,讓她稍稍安心。
親手煎了藥端進屋裡,秦泊南已經陷入深度昏迷中,高熱不退,卻四肢發涼,脈象細速,心跳亦很微弱。阿依的心冰涼冰涼的,慌張恐懼讓她幾乎快要哭出來,用一根蘆杆勉強把藥喂秦泊南喝進去,即使是湯藥裡藥效最快的藥物,喝進去之後仍舊起效緩慢。
綠芽來送藥箱時望見這一幕,差點也哭出來。
秦泊南仍舊在重度昏迷著,阿依解了他的衣服,輕柔地脫下來,露出纏滿一層層繃帶沒有一處完好的身體。一顆心彷彿被狠狠地捏著揪了起來,她將那些帶血的繃帶小心翼翼地開啟解下來,許多處繃帶已經和傷口粘在一起,必須用剪刀剪開,再用藥油潤滑了好久,才能勉強將粘連在傷口上的繃帶撕下來。
因為已經陷入深度昏迷,根本就失去了意識的秦泊南也不覺得疼痛,連眉毛都沒有皺一下。
當所有的繃帶全部解開,千瘡百孔的身體映入眼簾時,阿依忍不住震驚駭然地低呼了一聲,下意識捂住嘴唇,瞪圓了眼睛。眼波劇烈地顫抖著,一顆心已經被深入胸腔內的一隻無形的手捏碎,那股子血腥味一直從胸腔蔓延到舌尖,心窩處只覺得被刀子狠狠地剜了一下,急怒攻心,急悲攻心,血不歸經,直奔出一口血來!
不是繃帶包裹得誇張,而是的確全身上下沒有一處完好,有許多地方已經連皮帶肉缺了一塊。估計是受刑的時候重傷過後還用了鹽水,即使是鐵打的身體也受不了這樣的摧殘,幾乎全部的傷口都已經潰爛腫脹,密密麻麻地連成一片,幾乎每一處傷口都在凝血流膿,血肉模糊,血痂密結,更不要提一雙骨節分明、線條優美的大手已經枯瘦如柴,傷可見骨,不成人樣。
單單是用藥酒清洗就花費了近三個時辰,以藥酒清洗傷口應該非常疼痛才對,他卻一點知覺都沒有。緊接著又是用強效的外傷藥膏為他塗抹遍全身,只希望藥膏裡的那一抹沁涼能夠讓他殘破不堪的身體好過一些。中途每隔一個時辰喂一次藥,一直到了破曉時分,才用繃帶為他的傷口全部包紮好,阿依筋疲力盡,卻半點睏倦的感覺都沒有。
她一直守在床前,直到太陽已經上了三竿,高熱已經開始有了減退的跡象,一顆心重新燃起希望,就在這時,秦泊南醒了過來。
為他擦拭嘴唇的阿依喜出望外,收回帕子,輕喚了聲:
“先生,你醒了,有沒有覺得好一點?”她充滿期待地問。
秦泊南自重度昏迷中甦醒,迷茫地望了望,才將眸光重新聚焦在阿依身上,看了一眼她手中的藥碗,彷彿才反應過來她在說什麼,疲憊地微閉了閉雙眸,重新望向她時含著笑艱難地點點頭。
若是往常,阿依是絕對不會被這樣的安慰笑容騙到的,然而今天阿依望見他點頭了,心裡竟然不可抑制地狂喜起來,與這狂喜一同洶湧而出的還有無盡的希望,一雙漆黑的大眼睛亮亮地望著他,澄澈的眼白肉眼可見地發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