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找我。”
婦人連連點頭,含著淚說:“是是,多謝秦大夫,有勞秦大夫!”
阿依便從小包裡取出拴著炭條的竹板,依舊沒有解去蓋頭,拿起炭條在紙上刷刷寫上藥方,一面寫一面說:
“外敷的方子我先給你講一遍,把大蒜和芒硝搗成糊,敷在肚子最痛的地方,敷一個時辰後洗去。再用大黃粉用家裡用的醋調成糊狀,敷四個時辰,每天一次,一直到覺得不痛了為止。另外回去之後不能吃硬的東西,煮粥給他喝直到痊癒,要是男孩子覺得餓,把饅頭用水泡軟了也行。喝的水一定要煮沸,不能吃生冷的東西,也不要吃味道太重的東西,太鹹太辣的東西戒了。”
婦人一一應了,接過藥方,望著藥方上工整雋秀的字跡,越發覺得眼前的這位是一位神醫。
“看見沒有,秦小大夫竟然蒙著臉開藥方!”人群又開始驚歎議論起來。
“果然是神醫啊!”
“真是神了!”
“不愧是濟世伯教出來的徒弟,不愧是妙手醫仙教出來的妙手觀音!”人群彷彿突然沸騰起來了似的,嗡嗡的說笑議論起來,就好像發生了什麼振奮人心的好事一般激動愉快。
蓋頭下,阿依的嘴角狠狠一抽:他們為什麼會對她蓋著蓋頭開藥方針灸很驚奇,難道他們不知道以前孫老大夫的師父就是一位瞎了眼還能針灸的針灸高手,草帽衚衕裡更是有一個賣油郎可以閉著眼睛將油倒進銅板大小的瓶口裡,這種事情有什麼神奇的,唯手熟爾!
“秦大夫,小婦人不識字,這方子該怎麼抓?”婦人小心翼翼地開口詢問,顯然她極少進城也不知道城裡該怎麼抓藥,鄉下的赤腳大夫都是直接兜售草藥的,這婦人一個人帶著孩子必然貧窮,又哪裡會特地進城來瞧病,今天來也是為了兒子沒有法子才硬著頭皮找來的。
“你回頭去萬仁堂,把藥方給夥計看他就給你抓藥了,萬仁堂的夥計很和氣,而且我的方子他們認得。”
婦人心裡有了底,面上多出笑容,連連點頭。
又過了兩刻鐘,阿依一一撤了針,收起來,抽出帕子一面擦手一面說:
“行了,你去抓藥回去吃著,三日後若沒有起色再來尋我。我今天趕著成親,已經誤了時辰,墨大人也生氣了,我得走了。”頓了頓,揚高聲調道,“墨大人,你不要生氣,我們走吧!”
墨硯臉更黑,他有那麼小肚雞腸嗎?他會為了她治病醫人誤了拜堂的時辰就生氣嗎?
額角青筋亂跳,他皮笑肉不笑地道:“你多心了,救人要緊,我哪有生氣,起轎!”
明明就在生氣,這是所有人心裡的下意識反應。
阿依都聽見他在磨牙了。
婦人拉著兒子給阿依磕了一個頭,趕緊讓開,滿心歉意感激。
鼓樂隊再次奏響,圍觀的百姓覺得中間停轎有點不喜氣,於是更熱烈地歡呼起來,希望用熱鬧重新點燃氣氛。也不知是誰在阿依治療的這段期間拿來了鞭炮,在起轎的一刻道路兩旁開始噼裡啪啦地放鞭炮,紅紙亂飛,震耳欲聾。
阿依猛然想起來,掀開窗簾探出頭去對著後面喚了聲:
“那位大娘子!”
婦人愣了愣,急忙小跑幾步追上已經啟動的花轎,大聲問:
“秦大夫有什麼吩咐?”
一隻秀氣的錢袋從轎子裡循聲向她扔過來,婦人下意識接住,阿依已經縮回腦袋,迎親的隊伍披著大紅吹吹打打地走遠,婦人呆了一呆,開啟手裡的袋子,裡面竟然是兩錠銀子。
婦人怔住了,緊接著淚水嘩地流下來,她捂住嘴唇,又一次拉著兒子對著已經遠去的花轎跪下來,重重地磕了三個響頭。
……
喜慶的迎親隊伍終於趕在已經被錯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