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還沒說完,秦泊南已經從她懷裡接過紅姑娘,將人俯過來放在腿上,用膝蓋抵住紅姑娘的胸部,掌根在她肩胛區間的脊柱上連續用力拍擊,四次之後,紅姑娘突然哇地吐出一大塊雪白的包子,緊接著趴在地上一陣猛咳。
“她只是被噎住了。”秦泊南對瞪著大眼睛已經變成一隻呆頭鵝的阿依說。
阿依的大腦還處在一片空白中,呆了呆,忽然捂住嘴唇,焦急地道:
“可是我已經讓大姐去抓藥了!”
“你說了那麼長一串,我不認為她會一下子全記住。”秦泊南站起身,從懷裡掏出帕子一邊擦手,一邊慢條斯理地說。
果然,話音未落,麗花扶著腰氣喘吁吁地跑回來,上氣不接下氣地道:
“你……你把剛剛那方子再說一遍……”
“唔,已經不用了……”氣促的麗花讓阿依很心虛,瞥了紅姑娘一眼。
麗花抹著汗順著她的目光望去,頓時驚訝地瞪圓了眼睛:
“這麼快就好了,你對她做了什麼?”
“她不是心疾發作,只是噎著了……”阿依小聲回答。
麗花張了張嘴,緊接著怒目而視。
阿依裝沒看見,回過身,才發現秦泊南已經離開,正向街對面裝潢雅緻的蓮香樓走去。她雙眼直勾勾地望著那抹素淡的背影,麗花用手肘捅了捅她,感興趣地悄聲問:
“你認得那位大官人?”
阿依不答,雙手扯著衣襬,猶豫了半晌,直到秦泊南即將進入酒樓,她一咬牙,忽然奔過去叫道:
“先生!”嗓音響亮。
秦泊南迴頭,還沒開口問,就見她站在自己面前,挺著纖巧的身子,揚著緊繃的小臉,直勾勾地看著他,連珠炮似的說:
“先生,你缺丫鬟嗎?我不要賣身銀子,只要供吃住有月錢就行,別看我長得小,我力氣很大的,我學東西也很快,無論你讓我學什麼做什麼,我都可以辦到,絕對不會叫苦喊累!”
秦泊南沒想到她會說這個,愣了愣。她直直地盯著他,緊張又渴求的眼神讓他覺得很有趣,摩挲著下巴,開始上下打量她。阿依比剛剛更緊張,身體卻挺得更直,彷彿想讓人更容易看清自己的優點。秦泊南忍俊不禁,偏過頭噗地笑了:
“你先跟我進來。”轉身向酒樓走去。
阿依心口一跳,覺得有門,大喜,忙奔到還坐在地上的紅姑娘面前,把懷裡的包子遞給她:“把這個帶回去給朱大娘,你都吃兩個了,別再吃了!”又匆匆對還站在道邊的麗花說,“大姐,我回頭再找你!”說罷跟上秦泊南,小跑進酒樓。
紙醉金迷的包廂內,掐絲金蟬香爐裡焚著清雅的香,婉轉的絲竹聲自面向一樓舞臺的梅花窗外傳來,粉色的紗簾被溫暖的空氣輕輕拂動,如夢一般華麗。
“是嘛,原來是這樣。”秦泊南坐在黃花梨嵌螺鈿浮雕四仙桌前,聽完對面阿依的講訴,點了點頭,“我還以為你是和家人走散了。”
“我沒有家人。”
秦泊南觀察她的臉色,見她說這話時眼裡沒有流露出一絲悲傷,眉角微蹙,想了想笑說:
“你倒是實在,就算被冤,入獄這種事一般人也不會輕易說出口吧。”
“先生若肯收留我,自然不會想要一個說謊的丫鬟;先生若是不肯收留我,我說了先生也不會放在心上。”阿依神情認真地回答。
秦泊南微怔,望著她一本正經的臉,噗地笑了:
“你這丫頭還真有趣!”
“先生,”阿依直視著他,鄭重地說,“雖然沒有許多經驗,但我會努力變得稱職,無論你要我做什麼我都會去做,即使不會的,我也會在最短時間內學會,絕不給你添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