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做工,就是點燈熬油地熬一宿,這新衣裳也得給做出來。男孩子穿鞋費,四郎這個年紀,腳還在漲,這備用的鞋底子也應該有現成的。家裡人手不夠,還可以請左鄰右舍親近的媳婦們幫忙。
連守信相信,這樣的事情如果放在自己家,張氏是無論如何都會這麼做的。
可老宅,就不同了。
“……到了那,好好幹,別小瞧紙紮鋪子的活計,真學成了,你這輩子也不用愁了。”因為心裡對四郎有了些同情,連守信的語氣就柔和了許多。
“四叔,我肯定好好幹。”四郎就道。
“你這兔崽子,攤上你四叔,你是有福了。沒聽見你四叔說嗎,你往後那就是有靠了,你四叔虧待不了你。”連守義就咋咋呼呼地道。
連守義的話不好聽,連守信懶得和他計較,乾脆就裝沒聽見。
“老四,我今天送你枝兒去上工,順便給大姐家送凍豆腐和餑餑。咱爹孃讓我過來,跟你打個招呼。你要有啥給大姐捎的,我們爺倆給你帶過去。”連守義見連守信沒搭理他,他也不上臉,接著又說道。
連守信微微一愣。隨即恍然大悟。連守義和四郎到他這來打招呼,不僅僅是因為四郎要去上工。
連老爺子和周氏這是讓他也給連蘭兒送年禮!
“時辰不早了,你們趕緊上路吧,我這沒啥可捎的。”連守信就擺了擺手說道。
連守義和四郎站在那,還猶豫了一會,才將包袱和麻袋又重新背起來。
“那這個話,我可給你捎到了。”連守義又對連守信說道。
“四叔,這跟我們沒啥關係。是我爺我奶……”四郎就道。
等一家人一起吃早飯的時候,連守信就說起了這件事。
“前兩年咱也沒給送啥,不是啥也沒說,咋這回突然又提起來了?”張氏就奇道。
“我猜啊。那邊肯定是想,四郎這以後要是住過去了,那不得麻煩人家?四郎去城裡,那不是咱們給安排的活計嗎?”……所以,這個人情、這個責任,連守信她們就得跟著承擔一部分。首先的表現就是給連蘭兒送禮。
當然,這樣做也有趁此機會,讓連守信一家與連蘭兒一家恢復來往的意思。
連老爺子為了平衡,只得同意四郎去連蘭兒家借住。這無疑惹惱了周氏。不過。如果連守信這一股人能夠給連蘭兒送禮,恢復來往,那麼也就可以平衡了周氏惱怒。
其實,在家庭中這種平衡之術本身是沒有錯的。可是,當出發點不那麼經講究的時候,後面就只能越來越歪。
連蔓兒如今對老宅眾人的心思,可以說是揣摩的十分透徹。
吃過了早飯。連守信就讓大家都等一會不要散。
“……我想去看看老爺子,昨天說老爺子犯病,恐怕是真的。……不管咋說,老爺子老了,沒幾年活頭了。”連守信就跟幾個孩子商量道。
連蔓兒幾個一時之間都沒有說話。
“我這心裡頭,啥都明白。那邊有啥不講理的要求,我不會答應的。我就是想去看看,儘可能讓老爺子過的好點……省得以後後悔。”連守信就又道。
所謂的血脈親情。打斷骨頭連著筋,說的就是這樣吧,連蔓兒心裡想。當然,這也因人而異。如果連守信不是這樣的品性,老宅如今不會有這樣的好日子,如今她們與老宅兩不來往也是有可能的。
這種血脈親情。是這個世界上最溫暖的東西。血脈相連,共同生活,這期間不可能只有痛苦和折磨,或多或少總會有一些溫馨的。而在連蔓兒一家與老宅的關係中,無疑連守信是享受到最多溫馨的人。……在張氏還沒嫁進連家之前,連蔓兒這幾個孩子還沒落生在這個世界之前,在她們母子們沒有看到的地方。
連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