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後,陶青虎對馮透非常親暱,以至那天晚上蒯益備快馬送他回到武當山道觀已是凌晨,狠狠地受到師父的訓斥也不在意,腦子裡總是轉悠著馮透的音容笑貌。馮透是個為虎作倀的女子,十年前,被盜賊頭領蒯益從武當山下一個村莊擄掠而來,見她貌美,未害其性命,留著做壓寨夫人,當時她非常貞潔,寧死不從,後推進土匪窩寨一間殺威房裡關了一個晚上,趁她口渴時,在送給她所喝的茶水中不知加入了什麼,她喝了後,就糊塗了,蒯益叫她做什麼就做什麼,百依百順的,由於這個女子本來就懶惰,蒯益對她特好,吃喝穿戴再怎麼挑剔都能滿足。後來,她家人找來,與蒯益好說歹說,才得以接她回家,可過段日子,馮透又自個尋找蒯益,蒯益故意說,你走了,我又換了女人。馮透便說,你不是要像皇帝老兒一樣玩賞更多女色嘛,我可以為你效力。本來對她還有一絲依戀的蒯益,又再將她放在壓寨夫人的位置,她不負賊幫厚望,果然不到半年,就給寨子裡20多位男賊配了女人,而且姿色都不錯。
那回為陶青虎接風舉行迎賓舞中的舞女大都是馮透籠絡來的。在陶青虎特別盡興時,她風情萬種地說:這裡的美色可以把人醉死,這是你們道人無法想象的,唉,做什麼道人,道人的戒律太多,就到我們這裡入夥吧!有你圖不盡的快活。陶青虎未言,但從表情可看出,已經徹底被征服了。馮透又話裡藏鋒:不過,你要入夥,還得有個條件,那就是必須想方設法把你師父的隱身服弄來,否則,我們的頭領就不會與你“友好”。這些話如蜂鳴耳際,師父批評的話,他根本聽不進,但他接受批評的態度又裝得特別中肯,目的是不冒犯師父,以期能夠弄到師父的隱身服,弄到隱身服倒容易,難的是不會使用,縱然穿上了,也不聽他傳達的變化口令,這就得求師父,以至面對師父的嚴厲,他乾脆下跪謝罪,表示今後不再擅自下山。師父感動了,扶他站起。師父下個無色的口令,便隱去了形跡。
陶青虎叫道:師父,我也想穿你的隱身服,能否教我口令變化色澤的辦法?
道徒。離他約3米遠的門外傳來沉重的話音:你現在內心不清靜,不可輕易傳法與你。
陶青虎問道:怎樣才能使我內心清靜呢?
需要在晴明的早晨練功、採氣,以調和身心,注意練功期間,不可傷生害命或者幹些昧良心的事兒,否則前功盡棄。陶青虎打了個寒噤,他為自己的居心叵測而後怕。也許是換了環境,師父的教誨他越來越在意,對馮透的依戀越來越淡薄、模糊。
那天清晨旭日東昇,他想起了師父的指點,早早地爬上武當山古松蒼翠的峰頂練功,忽聽婦人哭泣,他循聲過去,那兒是一處絕崖,下面是萬丈深淵。只見一個頭戴青巾的婦人蹲著,一邊在紙上寫字,一邊抹著眼淚傷心地哼哼唧唧。陶青虎走過去,發現她滿手是血,原來她咬破手指正在寫血書。問她為何這般,她緘口不語,只是哭,陶青虎便看血書的內容,大吃一驚,她寫的是一份準備自殺的遺書,她丈夫賭博輸了,別人來討賭債,沒錢,只好將她賣給人家,她不從,便逃出來,走投無路之際,欲尋短見。
陶青虎知道這個情況後,便抓起她的血書一把撕了,好說歹說,叫她不要自殺,要想開點,並拿出部分錢來給她替其男人還賭債,不夠,他又叫婦人在此處等候,他下山去,到驛站租一匹快馬,只三四個時辰就到了五龍山麓,他的故里——那片人跡罕至的林子,在一棵皂角樹下用一把鋤頭刨開一個坑,裡面有大堆大堆銅錢,這是他當年做賊偷竊積攢下來的。他帶上回返。那婦人在峰頂正等得心煩而狐疑,陶青虎便趕來了,將這麼多銅錢一併給她下山。不久,那婦人和她的丈夫來到武當山道觀,送來一面繡著黃字的紅色錦旗,上書:道風高尚,救人危難。贈送武當山道人陶青虎。古歷戊寅年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