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于強在家裡確實養了一隻黑毛狗,由於通人性,叫它時就把一個狗字省略,稱為黑毛,乍聽起來,就像一位兄弟的名字,它這樣受呵護能夠更多地沾人道主義的光。它兩耳張開像闊而尖的樹葉指向天空,彷彿有意無意間在捕捉微妙的資訊,尤其在晚上住在屋裡的單于強家是極其安全的,因為隔老遠有什麼動靜或氣味,它都能聞出來,之後吠叫幾聲,引起主人的注意。
在這之前,單于強家曾發生過被盜,村東頭那戶人家有狗看護,才得以倖免。這樣,單于強便效仿於人養著這狗,一來看家防盜,二來到了年終也好宰吃狗肉。吃過的人都知道,狗肉精瘦,味道鮮美,不在其它畜類之下,至於看家防盜,可以再捉來一隻養著頂替。
黑毛挺乖,見了單于強從外面回來,就後腳踮起,前腳像手一樣隨著豎跳的身子撲在單于強身上直抓撓,那是一種親暱,是對主人的絕對真誠。
它那幽藍的眼睛溢位的都是信賴的光澤,牡丹一樣紅潤而柔軟的舌尖直舔得單于強癢癢的。這種時候單于強總是開心地笑,沒有發出聲音,笑得古怪,黑毛不可能懂,一向矯勇地把尾巴捲成環狀翹在後背的黑毛還會把尾巴墮下來,顯出一份柔順的謙恭。單于強感覺狗都是這樣的,是人們對它們不必在乎的與生俱來的好德性。
冬天到了,是吃狗肉的季節,據說狗肉有溫補之效能,單于強有點怕冷,想吃了狗肉,增加身體上的熱量。可是他對乖順的黑毛還有一點點憐惜。家人說,連一隻狗都憐惜還有什麼出息?無毒不丈夫,連一隻狗都怕殺,還算什麼丈夫?單于強想想也不錯,打算帶著黑毛到崇山峻嶺間玩一趟,再殺了它也就不感到遺憾。
這一天,單于強帶著黑毛進山了,黑毛哼哼唧唧,然後狂吠起來。單于強抬眼看去,山路上迎面走來一位身披袈裟的和尚。單于強吼一聲臭狗不要叫,黑毛就不叫了。那和尚走近了,定睛看了單于強,又看了那狗,便雙手合十,說阿彌陀佛,前世為人,今生為畜,人畜輪迴何時了?
單于強見和尚這樣說話,就要問個中道理。和尚把單于強拉到一條陡峭的山路上,坐在一塊岩石上說,施主,28年前,你在此被害呀!
我是怎樣被害的?誰是兇手?單于強說要報仇。
不必報仇了,兇手就是這條狗。黑毛像聽懂了似的,蹲在一側望著和尚汪汪地叫起來。和尚還是講出了一段緣由。
28年前,裴實和蒯興是同村的好朋友,兩人外出做生意,裴實發跡了,賺很多錢,蒯興沒有賺到錢,還經常找裴實借錢用。
那年臘月的一天,他倆結夥回家過年,裴實身上帶了兩萬元錢,蒯興囊中空空,怕回家沒面子就再向裴實借款1000元,裴實沒有推辭,就悉數出借,說過年後你再和我一起出來做生意,做發了還,沒做發,我不會催你還,誰叫我們是朋友?
他倆一起返程,來到這個陡峭的山路上,已經離家不遠了,蒯興突然將麻繩從裴實腦後伸過來套住他的脖子,還從身上抽出一把事先藏好的水果刀,臉露兇光,說你裴實別怪我不仁,雖然你平時沒有得罪我,也對我非常好,但你發財了,我就嫉妒,就要殺死你,殺死了,我就不需要還錢給你,還能取走你身上攜帶的錢幣,這是十分划算的事兒。
蒯興邊說邊將水果刀使勁刺入他的脖子,由於沒有刺中要害,裴實情知掙脫不開,就下跪求情:只要你留我一條命,以前借給你的錢和現在身上帶的錢都算送給你,一分也不要償還。
誰相信你的鬼話?蒯興說,不殺了你,會留下後患。就這樣裴實被蒯興殺死,拋屍峭壁下的深溝。
幾天後一個獵人發現屍體報案,蒯興在逃逸時被抓獲,不久處以極刑。陰司勾帖將蒯興的鬼魂押至地府遇到裴實的鬼魂。裴實放聲悲嚎,說我與你無冤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