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頂鶴挺樂觀地說了這麼多,鄒先詞算是聽信了,他也舉起畫筆激動地說,如果你是大頭蟬轉世,請受我一拜。我考取省城的藝術院校多虧你暗中相助,知恩不報,非君子也。
你不必客氣。丹頂鶴拍著雪片似的翅膀說,我幫你的忙也是報你的恩嘍!這事我們盡在不言之中為好。
好,我也不說了。既然大頭蟬轉世重生為丹頂鶴,我從今天開始,不再畫蟬,就畫丹頂鶴。鄒先詞盯著面前美若天使的丹頂鶴觀察,還真準備畫它,所以這麼講。
你不必畫我。我今天找你並非求你畫我的形貌,我有一事相托。丹頂鶴如是說。
什麼事?只要能夠做到,我一定做到。鄒先詞放下畫筆,手握拳頭堅定地說。
江南有一座荒湖,湖中有一座荒島,上面棲息著眾多候鳥,有許多人偷偷地用獵槍打鳥,卻沒有人保護。丹頂鶴滴溜著圓圓的小眼珠,憂鬱地講。
鄒先詞“哦”一聲,尚未回答,就見丹頂鶴扯翅起飛,那白如雪片的影子融入天空。鄒先詞望著它追趕幾步,竟然一腳踏空,而跌醒了,睜眼一看,自己正躺在竹床上。他坐起來,抹一把嘴邊的涎水,靜靜地思考夢中的情景和那隻丹頂鶴講的話。
江南的荒湖在哪裡呢?他想打聽。出門一打聽,有人覷著他說,江南的荒湖有很多,你找哪一口荒湖?鄒先詞答不上來,畢竟做的一場夢,也不知是真是假,他幾乎就喪失了去打聽的信心。
正當他返回之際,尚未走到家門口,就聽到鳥叫聲,那麼嘹亮,一聲、二聲、三聲,他循聲抬頭,看見頭頂盤旋著一隻丹頂鶴,和他夢中所見的一模一樣,正優雅地拍打著那雪片似的翅膀。
鄒先詞拉開嗓音問,丹頂鶴,你若是我夢見的那隻,你就給我帶路吧!我不知道江南的荒湖在哪裡。有人說,江南的荒湖有許多,就算我找到了一處,也不知是不是你在夢中對我說的那處,所以我期待你帶路,要不,我還真的找不到。
在頭頂徘徊著的那隻丹頂鶴髮出一陣類似白鵝的叫聲,也許它正在回答,鄒先詞卻聽不懂,因為它根本不像在夢中一樣可以說人話。
鄒先詞便翹首望著它講,你說的鳥語我聽不明白,你就不說話了,跟我帶路吧!把我帶到你所講的那一處江南的荒湖看一看,看是不是有人持獵槍打鳥。
那丹頂鶴卻能聽懂他的話,“啾——”的叫一聲,立馬把修長的脖頸伸向南邊,然後緩緩地朝前飛翔,彷彿飄揚在天空中的一面白色的旗幟,正在給他指引正確的方向。
這時候,丹頂鶴在天空朝哪個方向飛,鄒先詞就在地面上朝哪個方向走,走著、走著,就到了江南南邊的一座城市。
丹頂鶴在天空鳥瞰著他,給他準確導航。鄒先詞又穿過這座城市,到了城郊,前面橫著一條過不去的揚子江。
鄒先詞便坐一條船渡至對岸,跳過船舷上岸,再望天空時,卻見丹頂鶴飛得很高,漸漸地隱入雲端就不見了蹤影。
他的目光持續地注視著天空,希望丹頂鶴能夠出現,以至抬起的脖頸有些發酸,他都不低下頭來。
忽然,感覺背後被人輕拍一巴掌,鄒先詞這才把望天的目光收回,轉過頭看,卻是一個麻臉漢子,他手持獵槍,盯著鄒先詞問,你看什麼呀?小夥子。鄒先詞說,我看天空的丹頂鶴,不知怎麼一會兒消失了。
哦!我也發現了那隻丹頂鶴,它在天空飛翔,不知怎麼一會兒消失了。我正拿獵槍準備到前面4公里外的荒湖上打鳥,未料發現丹頂鶴從江北的天空飛過來,我打算等到它稍微飛低一點兒就伺機開槍射殺的,未料,它一直不低飛,好像發現了我,到現在連影子都沒有了。麻臉漢子說到這裡,一臉疑惑地問,你赤手空拳的,又不獵殺它,仰起脖子那麼專注地看它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