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線中翻飛。
粒粒可見。
是誰說過,塵埃與塵埃的相碰,也許是未曾預知的溫暖,也許是明知分離的落寞?
哦,那人還說過,菊殘猶有傲霜枝。
貞觀二十二年六月,蕭瑀病逝。
七月,房玄齡薨。
貞觀二十三年五月,李靖西歸。
同月,皇帝病倒於翠微宮。
翠微宮的來人在甘露殿外焦急的候著,等待陰妃娘娘找出那隻皇上須臾不離身的銀盒。
說起來,這個扁扁平平的小銀盒裡到底是什麼東西,誰也不知道。只知每次遠行,不論封禪還是巡視,皇帝總是貼身帶著,所以宮中都猜測那難道是有神物護持的吉祥物?聖上可是一早明令太子,即使自己萬歲之後,也必須將銀盒與他一起入殮的。
偏偏陰錯陽差,此次匆匆去到翠微宮避暑,竟把盒子落在長安宮中,沒有帶來。
今番皇上病情危急,大家更是眼巴巴的盼著將銀盒送過去,能對病情有所緩解。
陰玉真在御前伺候筆墨是最久的,見情況嚴重,楊絮等妃子又隨駕翠微宮,此刻宮內自己身份最高,當下並不推脫,囑來人在殿外候著,自己入內找了起來。
功夫並未花很久,她便在寬大龍椅的邊縫裡將其搜了出來。
手中的盒子並不陌生。當年皇上還是秦王、自己還是侍婢的時候便見過,好像只是夾了些紙來著。她拿起來舉步往外走,中途卻又停下,遲疑了一會兒,摸上搭扣。
咯嗒,盒開了。
寂寂的殿中,這一聲顯得特別曠響。
她的心突然跳得極快。皇帝私密的東西,自己這樣做,若被發現,無疑是死罪。
可是……
盒子裡是一塊小木塊,一張小紙條,以及兩頁摺疊起來的信箋。
小紙條不過指頭大小,應該是傳信用的那類。展開,上面用小楷寫了一豎小字:“問君歸期是何期。”
再開啟一張紙,仍舊是工整的小楷:“宜將剩勇追窮寇,不可沽名學霸王。”
又開啟另一張,這是一封信:“兄展信如晤——”
才念幾個字,外面聲音傳來:“娘娘——”
一驚,木塊上似也是刻了字的,來不及看,趕緊收拾了,再次確認是沒被動過之前的樣子,咳一咳道:“找到了。本宮隨你們一起出發。”
含風殿內充滿了濃濃的藥味。玉真趕到時,皇帝正清醒著,半臥在床,由一個少女喂藥。
她行禮,將銀盒呈至貞觀手中。
皇帝露出笑容,揮手示意少女退下。
少女道:“陛下,您才喝了兩口——”
敢這麼說的也算少見。她不由瞧少女一眼。
黑髮如雲,明眸皓齒。
特別是一雙眼睛,顧盼神飛,燦然有神,絕不是一般妃嬪柔順的模樣。
她想起來了,這是大功臣武士彠的女兒,得皇上賜名為“媚”。
貞觀看武媚一眼:“你先出去。”
“臣妾遵旨。”少女不敢再多話,低頭將藥碗放到一邊,福身去了。
房中只剩他二人。
皇上撫摸著銀盒:“朕自知大限已到——”
“皇上——”
“愛妃不必安慰朕,朕一心想求長生,最終卻是害了自己——只可惜明白得太晚。”
“皇上莫要太悲觀,太醫們定會將您醫好的。”
貞觀搖搖手:“該交代的朕都交代了,這兩年走的人太多,未免也太快了些。待朕百年之後,照例遺妃們都要剃度出宮,別人朕不管,但你、賢妃、德妃三個——咳咳,咳咳——”
他劇烈咳嗽起來。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