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不住嘆了口氣,若不是幾年前天羅教橫掃武林時,將少林寺的經典一掃而空,少林寺何止於落到今天這個田地?武林盟主的位子,又怎會讓楊逸之做了?
曇宗大師想起六年前初見楊逸之的情形。那是一個大雪的冷天,他拿了塊硬饅頭,給了一個餓暈在山下的少年,他當時並沒有道謝,吃完之後,就繼續向南方走去了。六年之後,這少年居然重返中原,憑著一柄劍,擊敗不可一世的天竺高手遮羅耶那,贏得了武林盟主的稱號,連曇宗大師都心悅誠服。當然,他服氣的是這少年的武功,可不是他的地位。在他眼中,這武林盟主的位子,只有他,這少林寺的方丈才配做。
這是曇宗大師的心事,他從來沒對任何人說過。他是個高僧,所羨慕的並不個人的榮譽,而是少林的榮耀。能夠讓少林寺重新成為天下第一大派,是他心底最深處的心願。為了這一心願,他甚至可以做任何事。但是,現在的他,卻什麼事都做不成了,因為,失去少林寺七十二絕藝之後,少林功夫一落千丈,就算以他的穎悟,也不過是江湖一流高手的水準而已。江湖上的一流高手,怎麼數都有幾十人,這樣是遠遠不夠的。
曇宗大師的真氣隨著暮夜的鐘聲運轉,一直到秋夜的露水,將他的袈裟浸滿,方才收功,緩步向後院走去。他每天入睡之前,都要去後院的水井前再坐禪兩個時辰。他如此勤勉地練習功夫,冀圖某一天能得悟大道,重新創出七十二絕藝來。他甚至是用苦行的方式,來祈禱佛組的垂顧。
古井四周佈滿蒼臺,井前溼滑的青石上,擺了個破舊的蒲團,此外什麼都沒有。當他跨近古井的一瞬間,他突然停住了腳步。
原先的那個苔痕蒼蒼的井沿上,竟然浸出了道道水跡,一直浸透了前方的蒲團。一井秋水彷彿突然滿漲,在冷月清輝的照耀下,淌出一汪淡青色的光華,在井口正中熠熠地聚結,蒸騰起一團三尺大的水霧,還在無聲的轉動。
水霧的中間,赫然是萬千濃密的烏髮,綿延纏繞在一起,隱隱蠕動著,彷彿活物一般。那烏髮卷繞在一起,沒有一根透出水霧的外圍,形成一個巨大的卵形。突然,水聲一動,清波流溢而出,那團烏黑的巨卵從中間剖開了兩尺長的一條裂縫,露出一對孿生的頭顱來。
隱約可見那頭顱被一叢嶙峋的骨頭撐起,浸在水霧之中,緩緩地蠕動著,彷彿在從漫溢的井水中吸取奈以生存的養分。而那兩張完全一樣的臉,卻長得秀麗無比,青玉般的肌膚,映著淡淡的月光,彷彿籠罩在一層拂動的水光之中。
這不知是人是鬼的怪物,就這麼盤在井口上,等曇宗大師一進來,四道冷電一般的目光,同時注在他的臉上。
曇宗大師自詡禪功精湛,被這目光一照,竟不由自主地一寒,彷彿心底所有的秘密都被看透了一般。怪物左邊的那個頭顱上浮起一絲笑容,道:“曇宗大師。”右邊的頭顱接著道:“你不用害怕。”
這兩個頭顱長得幾乎一模一樣,但聲音卻極為不同。一個沙啞刺耳,一個恬美柔和,就如雙生的神與魔。曇宗大師忍住心頭的戰慄,提聲道:“你是誰,在這裡做什麼?”
左邊的頭顱輕輕“噓”了一聲,道:“悄點聲,我們是來實現你的願望的。”
曇宗大師冷笑道:“妖魔鬼怪,故弄玄虛!還不快滾,我就要用佛法除了你!”
右邊頭顱沙啞的聲音冷冷道:“你不相信?那你為什麼偷偷藏起均天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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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節:思公子兮未敢言(3)
曇宗大師身子一震,忍不住道:“你……你怎麼知道?”
那左邊的頭顱輕柔地笑了一聲,道:“你不用害怕,我們此來便是要幫你的。”
說著,水聲嘩嘩,烏髮裹纏而起的黑卵忽然從中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