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燃著半截的蠟燭,燭火忽閃忽現,火苗撲躥,像是被人吹動。
“我先前在家中撒了陰狗的骨粉,陰狗尋著就回來了,你那個地方它怎麼會知道。”
白世寶盯著那半截蠟燭,見那蠟燭竟然在桌上慢慢挪動著,心中一驚,心想這便是人燭蠟,鬼移燈?
“我不管,既然你答應要幫助我還陽,就要幫到底,現在我肉身不在這裡,你快帶我去川南苗疆找肉身!”藍心兒的陰魂坐在椅子上,用手擺弄著桌上的蠟燭,鼓起腮幫吹著火燭。
“你要我去苗疆?”
白世寶不禁嘆道:川南苗疆可是離這裡足足千百之遠,快馬加鞭也要幾天才能到達,更別說拖著兩條像是被鉛鑄的雙腿了。
“怎麼,你不肯幫我?”藍心兒將臉鼓得像是氣球,向蠟燭上一吹,火苗蹭地躥出半米高。
俗話說:請神易,送神難。
白世寶心想藍心兒不是善茬,招了她的陰魂在家,惹了一身麻煩,若是不答應她,不知道她會捅出什麼亂子來,要是放那條黑蛇咬我,可是吃不消。便謊稱道:“你且等我將師父出喪安葬後,再送你去苗疆可好?”
“不成……晚了我師姐的毒蠱一煉成,我就鬥不過她了!”藍心兒的聲音在屋子裡迴盪。
白世寶沒有張瞎子那對白眼,看不見鬼魂,從懷中掏出舊書翻開後頁,看見張瞎子寫的通陰之法:取柳葉肉汁,塗抹眼瞼便可通陰。
白世寶推門在院子裡的柳樹上摘下兩片柳葉,放在嘴裡嚼了,吐出來粘稠的肉汁往眼皮上一抹,走進屋裡,果然見到藍心兒蹲坐在椅子上,擺弄著手腕上的銀鐲,撅著嘴巴說道:“怎麼樣?你若肯幫我還陽,到了苗疆,我有的是銀子打賞你!”
“我師父還未發喪,我怎麼能棄他屍身放在這裡不管?”
“那好!我便等你為師父出殯後再走……”藍心兒說罷,用手指掐著蠟燭在屋內好奇地亂照。
白世寶翻著舊書,在上面尋找著驅鬼的法門,見上面有一條記錄道:陰物怕陽,拈黃紙畫符,作‘鍾馗鎮鬼符’,念清水咒,取陽血滴入,貼於鬼身之上,鬼力盡失……
再往後看,勾勾草草的記錄著畫法和咒法。
“你在看什麼?”
藍心兒見白世寶捧著書,站在那裡看的出神,將手上燭火一丟,火苗飛射在蠟燭上,撲滋滋地燃了起來。
“啊,沒什麼,我在看什麼時候是出殯的良辰!”
白世寶慌忙將舊書揣入懷中,歪著頭看著窗外,見天色已微微泛白,心想快到辰時公雞報曉的時候了,便問道:“辰時陽光通明,你不用藏身嗎?”
藍心兒一怔道:“我倒是沒有想到。”
藍心兒在屋裡轉了一圈,也沒找到個瓶瓶罐罐,心想:白世寶真是個窮鬼!
“天亮時分,我出去為師父出殯,你躲在灶臺後面的米缸裡好了!”白世寶心想白日裡抄上傢伙,在外面畫個驅鬼符,看你還敢賴著我不走!
藍心兒笑道:“這法子好,不過你可要儘快,白日裡辦完,晚上趁著夜黑,我們好趕路!”
白世寶點頭答應,將空空的米缸用水洗刷乾淨,抬到屋中角落裡,藍心兒陰魂在屋裡轉了個圈,縱身一躍,鑽進了米缸之中,朗聲大笑道:“寬敞……”
白世寶躺在炕上,翻過來調過去,怎麼也睡不著,腦袋裡想的盡是怎麼設法將藍心兒的陰魂驅走,不多時,睏意姍姍來遲,白世寶眨著眼皮剛要睡下,便聽見門外一陣急促的拍門聲。
砰砰砰!
“白爺!我是蘇記棺材鋪的白事,前來抬棺!”門外有人喊道。
白事,是操辦葬禮喪事和負責出殯抬棺的統稱。當時殯葬白事之人都被棺材鋪所招攏,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