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常大人,你醒一醒罷,”落薇冷冷地打斷他,“宋瀾不是蠢人,他因何會栽入我們的圈套?這權術將他的雙眼矇蔽得密不見光,你可要當心一些,不要變成他那樣的瞎子。”
常照卻反嘲道:“娘娘難道不是在玩弄此術——玉秋實因何萬念俱灰?西園命案,真相如何?林氏一族怎樣覆滅,碎玉殺蟬又是誰的佈置?我雖不是事事都瞭解透徹,總能猜到些許,你走的也是一條丹霄踏碎之路,遮遮掩掩有什麼意思——自古以來,沒有一條道路是不需要犧牲的!”
落薇端起方才蘇時予留下的茶水,啜飲了一口。
“王霸雜之、內儒外法,本是古人訓言,可凡事總該有輕有重、有所取捨。我今日勸常大人一句,玩火者自焚,玩弄權術,便一定會被此術吞噬。”
“難道我所說之事,不是你們所為?”常照反問,“美其名曰同道,到底還是會落入彀中,我只是比你們坦誠罷了。”
“是我們所為,可是我很久之前就明白,我使術,是為了守死、善道。”
落薇將茶盞擱下,起身與他對視,毫不躲閃地道:“權術於我們而言,是為了自保、為了保護!守道的前提,便是不要以它傷害任何一個無辜的人,這世上,唯一能夠慷慨的犧牲只有自身,天賜萬民以血肉之身,不是為了肉食者鋪路的!”
常照道:“你自去瞧瞧亙古以來的史書,瞧瞧那些君主,奸詐之主、詭譎之主、無情之主,他們才是勝利者!你要贏,還要姿態體面地贏,哪有這樣的好事?”
落薇閉上眼睛,回想起不久前的某個深夜,想起葉亭宴在她懷中描繪的夢,他說“勝利者站在史冊的刀尖上揮手”,他問“這就是我們支離破碎的道嗎”。
她忽然明白了為什麼從很久以前開始,和她一起走過許州那條漫長山道的人,一定會是宋泠。
這天下有無數人從芳春中經過,他們駐足瞧見花瓣下的鮮血,抬頭髮覺,只有對方停下了腳步。
“他們是勝利者,他們就是對的嗎?”
她吸了一口氣,平靜地坐了回去:“我貪心不足,就是要姿態體面地贏,常大人不信有這樣的事,便與我作賭罷。”
常照站在原處,半晌沒有說話。
最後他才開口道:“好,娘娘,臣便與你打這
() 個賭,半年之內,我定不使汴都城中重演金天哀情,可我力所能及,畢竟有限,保不下來的,我不會冒險。”()
這一句話便夠了,落薇終於鬆了一口氣:≈ap;ldo;如此,足夠。≈ap;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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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照道:“娘娘要做自己的事情,順便賣了臣一個人情,便要臣盡心竭力,實在是好生意。不過你還沒有說,倘若你輸了,該當如何?”
落薇戲謔道:“常大人有叫宋瀾相信的本事,汴都所有劊子手手中的刀,便全是你的籌碼,何必還要討旁的?”
常照大笑道:“娘娘這是無本萬利啊。”
他笑夠了,慢條斯理地開口,語氣很溫柔:“不過你到底還是小瞧了我,就半年,半年之後,若宋瀾仍在皇位之上,我先殺他,殺你、殺葉壑,再屠汴都全城——娘娘猜,我做不做得到?”
他說得輕描淡寫,口氣卻很篤定,落薇摸不清他的底牌,卻因他的口吻霎時感受到了一種毛骨悚然的顫慄。
這不像是一個文臣的口吻,更似是浸在血的腥氣中,才會磨礪出來的漫不經心。
被她設計見面、威懾了一夜,見她怔在原地,常照終於舒心了些,他拂了拂袖,主動為她開了房門:“豐樂樓熱鬧,兩敗俱傷自然是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