隱秘的地方,有幾張邊角還有被火燎過的痕跡,想必是本想燒燬,卻因什麼事情耽擱,後來便忘卻了。
見信勿念、見信勿念?
步筠痴痴地重複了許久,手越來越抖,一些舊日的記憶侵襲而上,她模糊地回憶起,這似乎是落薇從前隨手寫給她的書信。
彼時她隨皇室下江南春巡,寫信告訴她自己見了什麼樣的時興料子和刺繡針法,並託她為自己製衣。
就這一封信,只這一封信。
這封信為何到了逯恆的手中,他精心臨摹落薇的字跡,所圖為何?
她順著床榻滑坐在地,冷汗直流。
冬日過後,一個昏黃的傍晚,步筠將逯恆約至二人從前時常幽會的西園之中。
他沒有遲到,進門時步履匆匆,邊走邊解著自己的麒麟護腕:“阿筠,昨日方才見過,怎地又想起要在此處會面?再過幾日你就要出宮去了,屆時……”
步筠轉過身來,看著這張無比熟悉的面孔,顫聲問道:“你為何要背叛殿下?”
她這些時日耐著性子回想許多,愈發心驚——似乎是許久之前,她就在宋瀾殿前恍然瞥見過他一次;他外宅之中,某一日泡了宰輔玉秋實偏愛的顧渚紫筍;刺棠案後,他帶著整個金天衛投至新皇麾下,金天衛因舊主逝去祭劍三日,他連一滴眼淚都不曾落過。
逯恆先前不肯承認,可實在答不出她的諸多疑問,最後只好垂著眼睛,冷不丁地問了她一句:“我忠何人、事何主,同你我的榮華富貴、逍遙快活有何干系?”
步筠不可置信地退後一步。
逯恆卻不肯放過,步步逼近,乾脆將心裡話說了個清楚:“步筠,我無父無母,自
() 小長在金天衛的長風堂中,你可知我過的是什麼樣的日子?刀劍無眼,我遍身傷痕,卻不敢鬆懈,生怕被棄之一旁,成了連名字都沒有的亡魂!”()
步筠抓著他的胳膊,淒厲道:≈ap;ldo;殿下如此信賴你,盡心栽培,將來行軍入伍、拜將稱帥,指日可待。人生在世,何人不苦?你可曾想過,倘若沒有殿下,沒有娘娘,你我如今或許早成了亡魂,談何未來?≈ap;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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逯恆嗤笑一聲:“是啊,殿下待我恩重如山,可你不知道,殿下也不知道,功名利祿、將帥之名,我通通不稀罕!我少時受苦,長成之後太渴望能縱情肆意地活,甚麼濫賭嫖妓、私放印錢,我全都做過了,若非如今的陛下幫我遮掩,你那好殿下恐怕早就要了我的性命!與其擔驚受怕,活在被他知曉的恐懼之中,不如先下手為強!”
暮雨初落,淚眼朦朧間,步筠看見她在片刻之間變得全然陌生的愛人緩緩拔出了腰側的短刀。
多年愛侶,他其實並未動殺念,甚至軟了口氣:“步筠,你馬上就要出宮去了,這些大人物的生死愛恨,同你我有什麼干係?我已痛改前非,從前之事不敢多言,也是怕嚇到了你,今後你就當甚麼都不曉得,不好麼?”
她看著他,忍不住笑出聲來。
對方還當是她已想開,想送上一個如過去一般的懷抱,不料她死死抓著他的臂膀,撞在了他尚未收回的刀刃上。
刀刃橫斜胸前,逯恆收刀極快,算不得致命傷,他攬著她的肩膀,恨聲問:“你這是何苦,這是為誰!”
步筠不語,血跡隨著雨水暈染在西園的地面上。
他撒了手,想為她尋一個醫者來,出西園不久又猛地驚醒過來——此處常年閉鎖,杳無人至,多一具屍體,或許多年以後才能被人發現。
可若是他請來了醫者,他那決絕的愛人可會為了保全他的性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