兼之與玉秋實有新仇舊怨,他便挑了落薇做暫時的依附——二人心知肚明,彼此只不過是扳倒玉秋實的有用棋子,他為她做一些不能叫宋瀾知曉的事情,她則成為他尚勢單力孤時、宋瀾之外的又一重庇護。
若是真等到玉秋實大勢已去的那一日,二人最大的要緊事恐怕就是除去彼此。
最初葉亭宴叫那小黃門來為她背誦《高陽臺》的平仄時,她雖訝異於對方的放肆大膽,卻也多少能懂他的心思——空口無憑,縱然她給了葉亭宴承諾,對方也怕她兔死狗烹,於是企圖用這樣不可見天日的私會來綁住她。
若有朝一日落薇出爾反爾,他便將這樣的關係咬出來,誰也別想獨善其身。
玉秋實在朝中勢力盤根錯節,她確實很需要得力的、能行汙糟之事的心腹。
況且他與故人還有幾分縹緲的相似。
因而,落薇沒有什麼掙扎地應了,只要能夠達到目的,她不在意要捨棄什麼。
只是她如今卻有些不懂葉亭宴對她的態度。
岫青寺一回,今日一回,二人相見之處都談不上萬無一失,也沒有非說不可的訊息,但葉亭宴執意跟隨,就如同只是想要……同她說幾句話。
>/>
難道真如他所言,他少時便對她有些心思?
想到這裡,落薇嗤笑了一聲。
全然不可能,葉亭宴這種精明之人根本不會因私情牽絆,就算真有心思,那點年少綺念也不值一提。
還不如說他是為了刻意干擾她的心神、讓她念些舊情更可信。
落薇獨身回了堂下,解了襻膊,又著人喚了她旁的隨侍來,更換衣裙、重梳髮髻,這才預備回到宋瀾處去。
誰料她剛剛出門,便迎面撞上了玉隨雲。
宋瀾後宮原本就只有三人,今日出門又只帶了她和玉隨雲,此處畫堂專為她們二人所開,閒雜人等不得進入。
是而玉隨雲也沒料到這樣巧,唬了一跳,再不似從前刁蠻任性的模樣,急急跪下請安,把頭垂得低低的:“皇后娘娘。”
落薇看見她眼尾是紅的,好似是哭過。
她瞥了一眼玉隨雲身側面無表情的喬內人,簡單道了一聲:“起來罷。”
玉隨雲起身之後,仍舊低著頭,十分罕見的恭敬姿態,落薇與她擦肩而過,嗅到了一股很淡的花香氣。
落薇回到宋瀾處時,玉秋實已然離去,宋瀾正在興致勃勃地瞧著面前幾個內監投壺。
案前擱了個玉盞,想必就是投壺的彩頭。
她微微蹙眉,又很快舒展開來,上前去行了個禮:“陛下。”
宋瀾聽了她的聲音,立刻將托腮的手撤了下來,端正地擺在膝上,口中詫異:“阿姐回來,怎地無人通稟一聲?”
他使了個眼色,撿起那玉盞隨手一擲,不料玉盞磕在案角,摔成了幾塊碎片,內監們跪下叩首,得宋瀾允准後又爭先恐後地將玉盞的殘片分撿,這才躬身退下。
轉瞬間案前便安安靜靜,連一顆玉的碎粒都沒有剩下。
落薇瞧見有內監的手心被鋒利的碎玉割破,滲出了絲絲縷縷的血色,然而他也只是死死握著,不肯放鬆,也不敢叫血滴下來。
她看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見子瀾開懷,便沒有叫人稟告,怎麼叫他們走了?”
宋瀾接過她的手,引她到近前來坐:“阿姐都回來了,我何必看這些蠢物遊戲?”
落薇笑問:“太師何時離去的?”
宋瀾聞言,面上浮現出一絲玩味的神色,他低頭摩挲著她嫩白的手背,目光繾綣,像是在看什麼愛物一般:“走了有一陣子了,阿姐不如猜猜,太師來,是為了同我說什麼?”
落薇毫不猶豫地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