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她或許能換來一個面見故人的機會。
但願她所知曉的事情對故人有用。
宋枝雨雖然要強,可眾人不知,她其實比舒康還要怕痛,提心吊膽地等了這麼久,咬破牙齒間的毒藥時,她竟還平靜地安慰了自己一句,沒關係,好歹與宋瀾賞賜的鴆酒相比,沒有那麼痛苦。
那時她還想不到,二哥能夠死而復生,甚至輕易窺破了她的為難——這裡她又想起蘇落薇來,此人心中雖然生了從前沒有的八百關竅,還是那樣單純,執著地認為做錯了事情就要付出代價,哪怕被逼到最痛之處,惡念畢竟由心滋生,不是推脫的藉口。
想到這裡又覺得可笑,其實她內心深處才是同她一樣的想法,半世相對,沒想到臨死之前,竟將仇敵悟成知己。
還有二哥,你怎麼還是這樣心軟,你難道忘記了那首詩嗎?
——咸陽道中送君去,一去渺茫一千年。
千萬年後,天人若有情,可還能相見?
願那時蘭草不衰,水中再無相祭的白練。
張素無推開瓊華殿沉重的桐木門,將公主的死訊告訴了皇后。
皇后坐在桌前,正在擦拭手中一枚去鋒的箭。
他看見皇后在半明半暗的光線中喃喃自語,唇角帶笑,卻有淚倏忽劃過,撞碎了她的偽裝:“夢為鳥而厲乎天,夢為魚而沒於淵[1],我究竟是誰、是好是壞,連自己都想不明白。”
張素無聽不懂這句話,卻猛地聽見皇后折斷了手中的箭,苦笑一聲:“這仇,怎麼越報越多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