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是,秋天是富有的,因富有而鎮定,因收穫而從容。像財智雙全的女士,氣度高華。
春天雖然草長鶯飛,粉黛濃豔,可那只是一種自然幻相,在繁花錦簇之下,可能是青黃不接,可能是饑饉叢生……美,卻單薄而無底氣。
所以某些人更喜歡秋天,她也喜歡。
物以類聚,人以群分,今日,有著同樣喜好的人,都聚在了一起。不知道意味著什麼?
水玲瓏看著妲拉,瞅了個話疑縫兒,輕輕地問:“你這次回來……”
“我這次是專門帶龍琪出境的。”妲拉說。
很平穩語氣,卻在水玲瓏頭上響了聲驚雷,難道……龍琪真的是非走不可了嗎?為什麼?是因為文室的死嗎?看來,事情比她想的還要嚴重。
汪寒洋這時說:“水處長,對不起,這次很是麻煩你了。”
水玲瓏笑著,一又桃花眼卻像寒洋一樣,“這話說的可真叫人噁心,知道有麻煩,就不該來;既然來了,又何必說這些沒用的。”
汪寒洋從來沒讓人如此搶白過,臉一下憋得通紅,水玲瓏倒又溫和了,抱了抱她的肩,輕言巧笑道:“小丫頭,回頭多跟你們龍老闆學學,她可說不出這種小家子氣的話。她那人做強盜慣了,用人就跟用三孫子似地。可我就是高興。”
對方的一冷一熱,已經讓汪寒洋知道自己太過了,而且不光這話,就連妲拉來之前的那些“諍言”,她也說太過了。水玲瓏人海沉浮,歷煉得人如其名,如水如汽如冰可柔可剛隨時隨地隨機幻化,別的不說,單男女關係這一層就比汪寒洋多過出幾輩子,她反教導於她,真是笑話,更難得的是,她還肯靜靜地聽我胡說。就這是涵養吧。
仔細想想,每次面對水玲瓏時,我總有一股沒來由的優越,憑什麼?就憑我是淑女嗎?淑女誰不會做?孫融讓梨的前提是──他有一顆梨,所以才可讓可不讓。我也不過生在良家,隨命隨運做了個順水的良家婦女,我就有權說人家?
口口聲聲要脫俗,其實最俗的,正是我這種人。想到這裡,汪寒洋搖了搖頭。
妲拉一旁微笑不語,人要長大,總是得多過幾個坎兒。
“好啦,商量事吧。”水玲瓏盈盈一笑,拿過一筒茶葉,“嚐嚐,今年的新茶。正經女兒紅,一年總共也才十幾斤。”
“不會吧?”妲拉有些疑惑。
水玲瓏道:“這些茶是不賣的,專門送人,送親朋好友左鄰右舍的。”說著,她把茶葉擺在盅子裡,用沸水一澆,頃刻間,茶湯就變得碧綠瑩澈,茶葉則如親發,鬱鬱蔥蔥,一股香淡淡的香味,幽幽而起……
“誰孝敬你的?”汪寒洋微笑著問。
“給人辦了點小事。”水玲瓏輕描淡寫地。
“讓你辦的事,不會是小事吧?”妲拉笑著說,“早聽龍琪提起過你,能耐得很。”
這話讓水玲瓏滿臉放光,“哪兒啊,不過是件人命案子。”
“人命案子你還說小?”汪寒洋有點動容了。
水玲瓏沉默了一下,輕輕地說:“人命也要看誰的命,闊人的命自然關天,窮人的命,草芥不如。”
這話又讓汪寒洋心裡一動,水玲瓏其實並不像她所表現的那樣沒文化。她藏著掖著,是因為她一有文化,就不能這般“瀟灑”了。粗人有粗人的方便之處。比如小燕子罵人是可愛,紫薇罵人那就不得了了。單這種韜略,已不是一般人所有的。
水玲瓏笑著張羅:“來,嚐嚐,都端杯子。”
妲拉品了一口,“確實不錯。”
“對了,我們剛說哪兒了?”水玲瓏又問。
妲拉回答說:“我準備明天走,最遲後天一定得走。”
這麼快?水玲瓏皺著眉頭,不知這一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