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你最脆弱的時候。”任九霄淡淡回答。
“男人沒有脆弱的時候。”雲中鶴說道:“戰死沙場,便是江湖人最好的歸宿。”
“哦?怎麼會?我用十三死士耗了你的一次絕殺。你便少了一成勝算。”任九霄緩緩站起來說道:“卻不急於收緊口袋,只為讓你覺得還能有些希望,只為不想逼著你玉石俱焚,畢竟離山一戰,辛洛平可是給了我不小教訓。”
“死那麼多人,你只是為了,不讓自己受一點傷?”雲中鶴冷冷諷刺。
任九霄卻沒有回答他,看向一旁問道:“那是你的兒子吧?年紀輕輕,竟然能使出千鶴門絕殺‘鶴唳九天”,假以時日,豈還得了?呵呵呵。十步一殺‘鶴唳九天’,都快趕上呂洞賓的天遁劍法了,可惜啊,可惜他方才沒有逃走。”
任九霄的眼光,並未看著雲中鶴,而彷彿是自言自語般囔囔著:“他竟然能跟麒麟護法使打個平手?嘖嘖!後生可畏,他若是逃了,前面堵截追殺你們的人,豈不是危險了?”
“你是老糊塗還是太婆娘了?難道你這是在給我時間恢復體力嗎?”雲中鶴忽然也笑著說道。
“不、不、不。”任九霄這才回過頭來,看著他繼續道:“我只是不想你有時間,去救你餘下的門人,懂嗎?”任九霄看著臉色漸變的雲中鶴,繼續說道:“論功力,我勝你一籌,論輕功,天下誰人,能趕得上你雲中鶴呢?我是要留住你,等你的門人都死了,再給你最後一擊。”
“惡賊敢爾!”雲中鶴大喝一聲,
終於忍不住爆發了。
(四十六)至樂希音
前院亭裡,
石臺案几上,
鎏金祥獸小香爐,
溢位一縷青煙,似有若無,扶搖升起在燈光裡。
空氣中,便有一股淡淡沉香縈繞,朱恩扶了扶髮髻,捋了捋順衣衫,正襟危坐在七絃瑤琴之前。向眾人微微頜首一禮,復抬頭深望一眼前方的如蘭,得此至愛紅顏報以嫣然一笑。朱恩心曠怡然,緩緩地深呼吸,自君子肅然,開始撫琴注目,揮手處,輕勾慢挑,彷彿珠璣撒落於指尖般,優美動聽,其韻古雅,琅琅深沉,餘音嫋嫋。一旁啟得發的瞳孔,便忽而張開放大了,欣然微笑,暗襯:“果然不出花棋子所料,這左琴右書,琴棋書畫之為首,豈有志士不諳絲琴之理哉,這先生,原真是風雅之人。”
一旁三個女子,亦是聽得怦然心動,陶醉在低沉曠遠的琴聲裡。尤其如蘭,樂見朱恩謙謙君子貌,這般儒雅倜儻,惹得可愛雙眸,難掩喜形於色。卻見朱恩,凝神貫注於瑤琴之前,落落大方,更著飄逸灑脫。取音左手按弦,上下、進退、猱扶等各種手法,配合著右手勾彈交錯,隨著韻律,急緩而有度,輕柔而飄忽。那泠泠極富有張力的音色,便如泣如訴,洋洋灑灑漫了開去,勾人心絃。
“先生能有此琴技,實在是出人意表,難能可貴。”啟得發不由暗讚道。而三個婀娜小蠻,亦是眉目螓首凝芳,或明豔端莊,或眸含秋水,專注於朱恩的音容相貌,絲毫舉動裡。此時琴聲漸漸,至虛靜綿長,一種和平泰然的氣象,彷彿空我。朱恩抬起頭來,神情曠達,左手按弦息音,右手抬離琴上稍高,靜止微頓。忽而抬眼一笑,神情歡然,落在如蘭的目光裡,似那三月花季的春雷,風雨欲來。果見朱恩右手忽落,擊在弦上,一拍鏘然,繼而滾、拂手法,撒了開去,拍打輕捻音色,每一下連帶敲起的琴身,‘噗篤噗篤’,似和絃之鼓點鮮明。左手呼應著按、撞切音,滑著聲聲曲調兒,擊響了伴唱節奏,竟一晃腦門開嗓凝眉,隨著旋律吟唱起來:“
故國洛陽,
一念淒涼。
千里客行春又至,
雨中徒念空床。
花圃韶光怯媚,
草燻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