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國最後的餘暉。
或許是出自無聊,剛撒好網的漁夫們聊天對話,看著河岸邊的帳棚,說起了那個他們早已談論過多次的話題。
“喂!那些太平軍的鳥人,每天眼巴巴地望山,你覺得那個東西真的會再動起來嗎?”
“不可能吧?如果那東西還能夠醒過來,當初又怎麼會莫名其妙地睡下去?這些年來連動都沒有動過?”
“你這比喻不恰當啊!既然你說它是睡下去,那早晚有一天它就會再醒過來啊!”
“好好好,我不和你爭,你說它會醒就會醒,要不要你直接去把它叫醒啊?”
只是一句普通的笑語,這些年來早已無數次被提過,誰也沒有真的把這當回事,但這個看似不可能的玩笑話,卻因為東邊天空的一道閃光,而有了變化。
“碰”的一聲,一道火焰似的絢爛光華,在東邊天空乍然亮起,粲然生光,麗而奪目,頓時吸引了人們的注意力。
“咦?有人在放煙火?”
漁夫們生出了這樣的想法,但他們一生中卻沒有見過這樣的煙火,不但有十多種顏色燦爛放光,而且還在空中快速變化,彷彿是以某種特殊的規律在傳遞著什麼訊息,書寫著一種他們所看不懂的符文。
一朵接著一朵的煙火在天上炸開,五顏六色,紅的、綠的、黃的……交相盛放,哪怕是逢年過節官府舉行的慶典,都不曾放過這麼好看的煙火,但奇怪的是,看到這些煙火,沒有人覺得歡欣振奮,相反的,每個人都面面相覷,覺得一定是有什麼事要發生了。
“喂!這煙火來得好怪,你們覺得這會不會是……”
有人這麼不安地問著,而答案很快便呈現出來,又是一聲巨響,幾乎震聾了在場每個漁人的耳朵,但這一次……聲音並非來自天空,而是伴隨著土石炸裂之聲,一起從村子北面的山壁傳出。
轟隆!
爆炸聲響一下接著一下,不僅衝擊著每個人的聽覺,同時也震山撼地,隨著山壁上的土石、青苔簌簌滑落,劇烈震波也傳到了河面上,掀起驚人的波浪,將幾艘漁船全數掀翻,船上的人們也紛紛落水。
水勢一下子變得湍急,即使水性再好,漁夫們也要努力才能求取生存,但比起河岸上的毀滅性傷害,在猛浪中竭力求生的他們,已經是非常幸運了。
隨著山石大量崩落,巖壁上隱約綻放出一道赤紅色的邪異光芒,似乎是被埋藏於山壁內的物體,因為少掉了遮蔽之物,正慢慢地顯露出來。
崩落的岩石,順著山形砸下,環繞包覆在山壁中的村落首當其衝,被從天而降的土石流砸中。與人同高的沉重落石,像是砸破紙張一樣,在轟然聲中打穿屋瓦,房舍就好像一件不牢靠的小玩具,瞬間四分五裂,崩散轟倒,裡面的人們更是連慘叫哀號的機會都沒有,就和屋子同一命運,慘死其中。
大量的死傷在瞬間出現,只是滿天煙塵覆蓋了鮮血,還沒有傳散出來。與之比較,在河岸邊扎立帳篷的太平殘黨則是躲過一劫,日夜期盼有這一幕發生的他們,非但沒有受傷,反而如夢初醒,空洞的目光閃過狂喜,動作變得迅捷靈活,趕緊招呼左右同伴,一起往崩落中的北方山壁趕去。
“醒了!那頭怪物醒了啊!”
猶自在怒濤河面上掙扎求生的漁夫群中,傳出了這樣的呼叫聲,而山壁中不住閃動的血紅厲芒,也變得越來越清晰。接著,一道土黃色的光芒,從山壁內緩緩朝外綻放,朦朦朧朧的土色光芒,看上去極為渾厚、溫暖,所經之處,崩落中的岩石全數軟化,被光芒牢牢吸附,不再往下崩塌。
山崩頓止,周遭出現了得來不易的片刻安寧,但這無聲的一刻卻不長久,山壁內的紅芒再次盛放強光,與土黃色的渾厚光罩爭輝,沒過多久,赤烈的紅芒便突破了土黃光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