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瞎起鬨
不僅地方督撫,京裡的漢官,因為許庚身的入直軍機,也對“援恭”提不起足夠的熱情。兩宮皇太后如此聖明,咱們還和她倆對著幹,合適嗎?
這也是言路上形不成支援恭王的聲勢的重原因之一。
非但如此,許庚身入直軍機,還在“恭系”內部引起了複雜的反應。盡有不同的看法,有的甚至截然相反。
許庚身是公認的“恭系”,因此有人認為這意味著,兩宮只是對恭王“小懲大戒”,天意尚可挽回;這種觀點可以擺在檯面上,但卻不是主流,更多的人認同一種不好明示於眾的說法:兩宮只想打擊恭王一人,罪不及其餘。
這樣一來,人們的心思就沒有辦法不活泛起來了!
緊接著,又一個支援這種觀點的證據出現了:兩宮派文祥“暫署總理各國事務大臣”之職。
真的非常有趣,恭王被打倒了,但“恭系”的人物卻在加官進爵。
當然,也有人把這個視為兩宮的“術”,用以分化瓦解“恭系”,大局底定之後,未必不秋後算賬。
但這也不是“主流觀點”。用這種手段來對“恭系”打馬虎眼,未免太過匪夷所思。事實上,仔細想想,人家牢牢地掌控著局面,也實在沒有這個必要。
極少數人想到了兩次給關卓凡傳旨的欽差都是許庚身,一次上海,一次日本,他們之間,會存在什麼特別的關係嗎?
推動恭王復出的努力,並沒有停下來,但也只剩下最後一招了:惇王和醇王。
惇王和醇王都上了摺子,而且,都是曹毓瑛的手筆。
曹毓瑛雖然已經有了新的想法,但為兩個王爺捉刀,依然盡心竭力。
這兩個摺子的共同點,都是避過了最要害的“貪墨”這一條,而將“驕盈”輕描淡寫成“言語失於檢點”。
惇王的摺子說這些不恭的舉止,“非中外臣民所共見”,意思是家醜何必外揚?
醇王的摺子說,由兩宮皇太后“面飭”恭王就可以了。
惇王的摺子說,恭王“受恩深重,勉圖報效之心,為盈庭所共見”。
醇王的摺子說,“倘蒙恩施逾格,令其改過自新,以觀後效,恭親王自當益加斂抑,仰副裁成”。
慈禧先看的惇王的摺子,再看的醇王的摺子,看完了將兩份摺子擺到一起,又看了一遍。這一遍看完了,推給坐在對面的慈安,格格地笑著說:“姐姐你看,這哥倆像不像在講相聲?”
慈安很吃力地看了一遍,邊看慈禧邊在旁邊給她講解,看完了,慈安也笑了:“還真有點像。”
惇王和醇王的反應早在慈禧預料之中,她也早就想好了應對的法子。
第二天,召見倭仁等大臣,兩宮將兩王的摺子發了下去。
慈禧說道:“我也不曉得五爺是怎麼回事,今兒個他上摺子給六爺說好話,可辛酉年在熱河,不就是他說的六爺要謀反嗎?到底他哪一句話才是真的呀?”
辛酉年在熱河,惇王和肅順兩個人喝酒,都喝醉了。藉著酒興,惇王說恭王要造反,要殺肅順的頭。幸好當時肅順也是神智不清,這話沒真進耳朵裡去,沒當回事。
惇王差點闖下大禍,祺祥政變後,大家都以為“糊塗王爺”說“糊塗話”,這事就不了了之了,並沒有人去追究他的責任。但惇王從此也不受重用,兩宮和恭王沒給他派過任何有實權的差使。
慈禧這幾句看似隨隨便便,但極其厲害,意指惇王當年說“恭王”謀反,是借酒蓋臉,存心在肅順那兒陷害恭王。
這一頂帽子扣下來,這個摺子寫的再好,也是一錢不值了。
倭仁表示,這兩個摺子,可以“置而不議”。
這可把醇王氣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