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前的日子寧靜自然,確實令人懷念,桃桃笑:&ldo;好。&rdo;
她頓了頓:&ldo;但眼下的事還沒有解決。&rdo;
&ldo;你已經做了你該做的,煉獄是他擊碎的,十方璞是他毀掉的,無論人間變成什麼樣子都與你無關,也不是你該承擔的。&rdo;關風與凝視她,&ldo;難道你還認為,他擊碎煉獄之門是為了你?&rdo;
桃桃沉默。
關風與拉住她的手:&ldo;跟我去個地方。&rdo;
他給她披了件衣服,帶她離開混沌界。
他開車在閩城沿海公路上行駛,桃桃開啟了一點車窗。
暮時的海風吹進來,讓她在床上躺了一個月昏昏沉沉的大腦清醒了一點。
關風與不知在想什麼,眼裡陰雲不散。
他握著方向盤的手很用力,手心的傷口裂開,血染到方向盤上。
桃桃看到,忍不住提醒他:&ldo;你輕一點,又流血了。&rdo;
他將車停到一處海灘旁,桃桃認得那裡‐‐是閩城靈交坊的入口。
曾幾何時,她也來過這裡,想到從前的事,她笑了笑:&ldo;我記得,上一次來這裡的時候,大家剛從漁船下來,我扛著小天,你扛著魚,南宮帶著富貴和元寶,我把鋪子搞得雞飛狗跳,是小匡出來接待的我們。&rdo;
&ldo;你想知道,現在的靈交坊變成了什麼樣子嗎?&rdo;關風與給她戴了一隻低簷帽,牽她進入靈交坊。
比起桃桃第一次來這裡,此時的靈交坊人少了很多,店鋪也關了很多,街上空空蕩蕩。
桃桃走著走著,在一處牆壁上看到南宮塵的肖像。
關風與告訴她:&ldo;是當初在墮落城見過他的靈師畫的,因為他,末日將近,沒有靈師不想把他撕碎,但他們做不到。&rdo;
他帶著桃桃繼續朝前走,偶爾會撞到幾個靈師站在街邊聊天。
關風與的步子刻意放慢,桃桃清楚地聽到了他們對話的內容。
她站在那裡,很久沒有動作,也沒有出聲。
關風與:&ldo;你為世間做了許多,到頭來誰記得你?他們只記得,你是站在他身邊的人,哪怕你被他碾碎了靈魂,他們也依然認為,是你,和他一起將人間推入深淵。&rdo;
&ldo;他們不會感激你,只想要你和他一樣,萬劫不復。&rdo;
桃桃抬起被帽簷遮住的雙眼,與他對視。
她還不到二十歲,關風與一直清楚地記得。
但別人,無論是那些從前寄希望於她拯救世間現在想將她打入深淵的靈師,又或是她自己,似乎都忘了這件事。
二十歲的少女,應該坐在校園午後溫暖的樹影裡吹拂著溫柔的風。
應該在最好的年紀和她喜歡或喜歡她的少年去春日裡郊遊。
她該做一切二十歲少女該做的事,而不是在深夜無人海域手撕巨獸,在墮落的地下城池對戰魔物的觸手,在即將崩潰的城市裡,強行使用帝鍾一剎白頭。
&ldo;混沌冢藏庫有副地獄萬鬼圖,地獄的鬼魂惡靈數之不盡,人力根本不可能扭轉乾坤。我只想你好好活下去,好好過完這一生。&rdo;關風與朝她走近,&ldo;如果那一天註定來臨,在那之前,我們……&rdo;
&ldo;我口渴。&rdo;桃桃忽然垂下眼,&ldo;想喝水。&rdo;
她鮮少有這樣安靜的時候,關風與知道她在躲避。
但他沒有點破,只是靜靜地看了她一會兒,轉身去給她買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