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修胤:&ldo;皇室驅邪司的栽贓與汙衊,又為何要全部攬下?只要尊上否認,那些凡人未嘗不會相信。&rdo;
&ldo;信如何?不信又如何?&rdo;
慧覺笑:&ldo;如若信,皇室必然面臨討伐,凡人面對靈師,下場必定是血流成河。若是不信,矛盾既起,他與皇室驅邪司之間必有一戰,依舊要生靈塗炭,到時皇室敗落,王權凋敝,世間會因奪取王權而產生新的紛爭。&rdo;
李修胤懂了:&ldo;只要向世俗的王權低頭,皇室就不會再以他之名製造天災禍亂人間,而他仍在世間某處,隨時都有回來的可能,皇室亦不敢再像從前一樣,放縱邪祟侵擾人間。&rdo;
他望著山下遠去的騾子:&ldo;汙一人之名,卻能令世間停止紛亂,這是慈悲的神性。&rdo;
慧覺只是笑笑:&ldo;或許吧。&rdo;
他腦海中浮現一個畫面。
那年蠻荒獄樹下,桃桃外出而歸,途徑被邪祟屠殺的村落,沾了一手鮮血。
她擰著漂亮的眉頭在水缸前洗手。
&ldo;我不喜歡血。&rdo;少女皺著眉,&ldo;如果世間不會再有流血和廝殺就好了。&rdo;
在烈火焚燒祭臺時,圍觀的凡人發出了叫好的聲音。
那時,慧覺分明看見了他眼裡冰冷肅殺的顏色,或許某一刻,他曾真的想過要妖蛾毀掉那座王城。
或許是神性。
但神性因何而存在,只有他自己清楚。
……
通往酆山的路千萬條,桃桃只說要去找慧覺。
至於走哪一條路,耗時多少全由南宮塵說了算。
兩個人,一頭騾,外加一隻鳥。
他們穿越孤煙無垠的荒野,看遠山處的農屋在飯時冒起炊煙,翻過黛色的高山,在深山竹林中聽落花與鳥鳴,走過煙雨靉靆的水鄉,幼童坐在蓮池邊,將赤白的腳丫伸進湖中,手裡捧著一枝蓮蓬。
由初夏到深秋,騾子慢悠悠地走。
世界彷彿只有他們兩個人,靜極了,卻不會無趣。
白日,兩人騎著騾子,南宮塵坐在背後,雙手環著她。
桃桃任由他抱,假裝沒有知覺,看沿途的風景,看樹上的花,總是和他嘰嘰喳喳。
大多數時候,他都沉默地聽著,偶爾輕輕嗯上一聲,或是伸手拂去她發間的落花。
夜裡,桃桃會找棵高樹,爬上樹杈,將樹幹當床,靠著睡一整晚。
南宮塵會在樹下生一簇火堆,借著跳動的、微弱的,稍稍驅散了長夜的火光,仰頭望著山澗的月亮,以及在枝杈掩映間,被薄紗般月色籠住的少女。
她睡時容顏安靜,平日的霸道、聒噪和明亮的眼眸通通被黑暗掩藏。
許多個寂靜的深夜,他會在少女身上落一道咒術,讓她沉浸在睡夢中。而後坐在她身旁,抱住她,指尖從她絨絨的髮絲一路而下,眉梢,眼角,鼻尖,唇畔,輕輕觸點,就著月色凝視一整夜。
等到天光熹微,他不願自己不甚清白的舉動暴露在日光下,理好她鬢邊的發就回到樹下。
桃桃醒來時,他已經滅掉了柴堆,牽著騾子等她。
&ldo;真奇怪。&rdo;桃桃跳下樹梢,&ldo;昨晚夢到了一些很奇怪的東西。&rdo;
南宮塵問她夢見了什麼,她支支吾吾說不出個所以然:&ldo;好像樹上長了一株怪藤,一直纏著我,快要把我勒得喘不過氣了,臉上也癢癢的,像有人在撓癢癢……&rdo;
桃桃揉著臉,不知怎的,揉著揉著臉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