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廊上僅僅懸著一盞燈,朦朦朧朧裡,只見一個藍裙姑娘走過來,蘇長久清亮的聲音響起,“是我。”猛然見到程漣衣蒼白的臉,每次回來,她都像大病了一場。
蘇長久連忙扶住她,“程漣衣,你去哪裡了?”
但是蘇長久沒有把她扶進廂房的意思,她拉著她坐在了長廊下的竹藤椅上。月光斜斜照進來,蘇長久抓住她的手,不讓她起來。“今天你一定要告訴我。”
她臉上露出固執的表情,程漣衣怔怔地看著她,兩年前的一個月夜,她也曾經這樣,拉住好朋友華秀的手,固執地追問她方才去了哪裡。
“我很累了。有什麼事,明天再說吧。”程漣衣想要縮回自己的手,但是蘇長久沒有鬆開。
兩個人默然無語,對視良久。最終還是程漣衣敗下陣來,“有時候,太固執了也不好。蘇長久,為什麼一定要知道我去做什麼了呢?我的事,與你何關?”
“因為我把你當成是我的朋友。朋友受了傷回來,難道我還不能問上一句嗎?”蘇長久直接撩開她的衣袖,那裡用白紗紮起來的傷口沁出血來了。程漣衣想要否認也沒有用了。
她的手被蘇長久緊緊抓住,“請你告訴我,這個宮廷裡到底藏著什麼秘密?”
秘密?這算是秘密嗎?程漣衣反手抓住蘇長久的手,壓低嗓音說道:“你再耐心等等,很快就可以知道了。”她語氣裡的神神秘秘讓蘇長久更加想知道,“我不想再等下去,像個傻子一樣,不知道來到這裡是做什麼的!”
“我告訴你,快變天了。等皇帝死了,你們就自由了。”程漣衣垂下頭,“不,不,不需要他死,只要太后立下儲君,這個皇帝也完了。”
蘇長久不明白這跟皇帝死不死有什麼關係,“你在講什麼?我越聽越糊塗了。”
“聽不明白才好,等你明白了,你也完了。”程漣衣幽幽地說道。
說了半天,她還是什麼也沒說。蘇長久氣悶。倘若有一天她知道了,她定要……蘇長久微微一愣,她定要做什麼,現在的她又如何知道!哎……
窗前忽然出現一道身影,姜柔詫異的聲音傳來,“你們兩個坐在廊下做什麼?”她抬頭看了看夜空,嘟囔著,“今天的月色倒是美……”
程漣衣看著她們兩個,心中一陣悵然。今夜尚能坐在一起賞月談天,明年今日,恐怕各奔東西,陰陽相隔。
院子的樹影模模糊糊地印在欄杆上,斑斑駁駁。程漣衣將撩起的袖子慢慢撫平,一枝樹枝影子落在她雪白的腕間,彷彿一條黑色小蛇纏上來。蛇影照手腕,閻羅來敲門。三更還未眠,天亮命消散。兒時吟唱的民間傳說忽然湧上心頭,程漣衣驚恐地站起來,躲避開這道黑影。
壓抑住心慌,她走到門前,“我歇息去了。”徒留蘇長久愣愣地看著自己的背影。
“長久姐姐,你在看什麼?”姜柔見蘇長久還不進門,忍不住開口問她。
蘇長久回過神來,方才心裡已經下了個決定。
她站起來,若無其事,“我們也睡覺吧。很晚了。”
作者有話要說:
☆、換衣
第二天的蘇長久,猶如滿血復活,昨夜的惆悵憤懣都一掃而空。一大清早,她便起來拿出崔判官給她的蔬菜種子,決定將自己改善伙食的計劃付諸實踐。
既然崔判官不肯讓出藥圃的一塊地給她種,蘇長久打算去藥圃裡挖些泥土回來,反正太醫院有很多捨棄不用的藥罐與瓷碗,她便種在這些藥罐上,擺在廂房長廊下。若是有花的種子,倒也可以種上幾株,將這長廊變成花廊也不錯。蘇長久越想越美,也不考慮幫手,自個兒樂顛顛地去做了。
姜柔看著她精力充沛的樣子,幽幽地說道:“長久姐姐這是打算在這個地方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