濃郁如酒,兩人攜手迎風而行,長髮衣袂在風中招展成旗,再獵獵糾纏在一起,漫天的星光自蒼穹迎面撲來,撲入胸臆,再化為彼此閃亮的目光。
奔行中寧弈微微偏頭看著身側的女子,眼神裡波光盪漾,此刻伴她在身側,載了滿袖的明月光伊人香,任風滌盪過微微疼痛的心口,不覺傷只覺得痛快而恍惚,痛快這拘束皇宮也有讓他牽著她的手極速奔行的一刻,哪怕只是極短一段路途,恍惚這極短路途來得何其艱難,而她即使在掌中,也如此抓握不住,像這風。
然而他轉瞬便轉過臉去,目光遙遙看向山海之外……率土之濱,莫非王土,只消我握了這天下疆土,你便是風,也只能是在我的河山之上飛揚的風。
他微微笑起來,身形一閃,輕聲道:“到了。”
這是外廷的大廚房之一,專供侍衛夜宵,夜宵剛送完,已經關了門熄了火,兩人進去,毫不客氣直奔食櫃,一個翻上面一個翻下面,過了一會寧弈拋了一個紙包下來,笑道:“玫瑰松子糕!”
與此同時鳳知微也笑著拋了個紙包上去,道:“艾草青團!”
兩個紙包在空中交錯而過,各自接住,相視一笑。
兩人身份尊貴的傢伙,肩並肩坐在廚房地上悉悉索索吃糕點,一對大老鼠似的,鳳知微塞了滿嘴的糕點,鼓鼓囊囊問他:“你怎麼……知道……我喜歡玫瑰……唔……糕……”
寧弈伸手用手指替她揩去唇角一枚松子,笑而不語,心想你喜歡吃什麼我怎麼可能不知道?看她吃得香,唇角漾起明亮笑渦,笑渦裡一點糕點屑油晃晃,突然一笑,湊過去舌尖一舔。
鳳知微“啊”一聲,隨即開始咳嗽,臉漲得通紅——噎住了。
寧弈趕緊給她拍背,笑道:“可不要成為松子糕噎死第一人。”
鳳知微白他一眼,坐遠了點,卻聽他悠悠道:“你怎麼知道我喜歡艾草青團?”
鳳知微手頓住。
她……不知道他喜歡艾草青團。
艾草青團也是她喜歡的,而已。
轉目一瞥,看見那人一貫淡而遠的笑意裡多了點明亮而喜悅的東西,突然想起當初廢宮暴雨裡那個長跪橋頭的寂寞的人,他如今聲勢煊赫坐享尊榮,然而這一生有誰真正記得他的喜好,有誰真正將他的喜怒憂憎放在心頭?也許有過,卻早已湮沒在寂寂的深宮裡,等他知道時,已太遲。
而他這一生,時刻隱藏著自己,連喜好,都不敢輕易讓人知。
而她一直亦避著他躲著他甚至顧忌著他,也從未真正有心去打聽過他的喜好。
心底突然泛上一絲酸楚,她垂下眼睛。
寧弈等了一刻不見她回答,他何等玲瓏的人,立即明白,自嘲的一笑,道:“其實也不算很喜歡。”
鳳知微慢慢將糕點吃完,笑了笑,道:“前年有次路遇寧澄,看見他去西街德記糕點鋪子買新出爐的青團,他說那家做的最好。”
她答得含糊,他的眼睛卻亮了起來。
良久之後,他輕輕撫了撫她的發,笑道:“不。”
鳳知微疑問的看他。
寧弈深深看進她的眼睛。
“今夜吃的艾草青團,一生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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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大廚房回去,寧弈沒有再跟隨著她,卻將顧南衣的玉劍還了她,又將那櫃子裡的玫瑰松子糕和艾草青團全部找出來,包了起來給她帶了回去,鳳知微看著他將青團也包在包裹裡,心知自己的善意謊言終究沒有騙過他,難得有點愧疚的默然不語。
她揣著糕點回了景深殿,先去了顧南衣那裡,隔窗看了看,看出他行功正在緊要關頭,不敢打擾,還是回了自己那裡,一邊想著明兒無論如何得想辦法讓天盛帝把自己和顧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