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最有可能在沒有撬鎖痕跡下不動聲色盜題?什麼人最瞭解禮部的內部設定和諸般警衛?自然是監守自盜的禮部尚書大人。
至於沒有鳳知微的那把鑰匙,對方是怎麼能開了三道鎖的——天盛帝那裡可還有一把呢,別人接近不了,有些人卻是可以的。
鳳知微一目十行看完罪狀,笑眯眯點點頭,道:“佩服,佩服。”
“下官也很佩服大人。”桂見周指指末尾道,“如果沒什麼錯謬,還是請大人早點認了的好,也好免了些皮肉之苦,不然按照規矩,少不得要用點手段,幫大人想想清楚。”
兩個獄卒遞上印泥,就等鳳知微捺印。
“有錯。”鳳知微彈彈罪狀,肅然答。
不出所料的陰陰一笑,桂見周臉上的黑痣一陣興奮的抖動,“哦?”
他心知鳳知微必然不認,不認最好——
“哪有這麼簡單的事!”鳳知微憤然將案卷一擲,怒不可遏,“什麼賣試題?什麼貪賄賂?不是我說你們,你們太善良了!你們的偵緝機構太膿包了!你們太瞧不起我雄心勃勃的魏知了,這明明是一起居心叵測、用心險惡、寓意深遠、志在毀滅天盛王朝的賣國大案!”
“啊?”桂見周的嘴巴張開,嘶嘶漏風,話都扯不圓了。
臺階上那個藍色寶相花袍角,不安的動了動,似乎也被某人驚世駭俗的“自首”給震著了。
鳳知微看也不看這些傻成泥塑木雕的人們一眼,指著案卷滔滔不絕,“大致是合理的,情節是穩妥的,人物是安排得當的,動機是差得遠的!”
她站起身,揮舞著案卷,一把拍在牢柵欄上,“將軍難免陣上亡,我既接了那事,便知道有犧牲的那一日,大業欲成,何懼犧牲?如今既已進了刑部,我也不怕實話告訴你們,我本就是大越暗探,直屬大越安王殿下千機衛第三分隊第四小隊小隊長,代號‘越爬越高’,我當初所謂被俘蒲城千辛萬苦逃回都是苦肉計,目的就是取信你天盛皇帝,竊取重臣大位,然後攪亂你天盛三年一度的國家掄才大典,以試題被洩案煽動學潮,衝擊天盛各級衙門,串聯反動,擾亂你國治安民生,待你皇焦頭爛額以京軍鎮壓之際,再聯合天盛邊軍將領,對方以清君側為名直下帝京,我大越出兵百萬北疆以為呼應……到時大業可成,天下盡在我安王殿下之手!”
鳳知微握拳,含淚,北望,無比扼腕一拳砸在牢門,“惜乎功虧一簣,大業難成,殿下,魏知一腔丹心化碧血,但望你得知!”
不好意思,晉殿下,再借你一用……
遠在大越的晉思羽,突然打了一連串噴嚏……
“就是這樣。”鳳知微將案卷啪的甩在桂見周臉上,唰一下從剛才無比激昂的情緒中平靜下來,拍拍手,輕描淡寫的道,“趕緊記錄吧。”
“……”
桂見周直接就被鳳知微一番話給砸暈了,見過百般抵賴的,沒見過自尋死路的,好好的洩漏試題案竟被這人三言兩語七繞八繞,繞成了意圖撬動皇朝根基的大逆間諜案,這這這這這個魏知,到底是要幹嘛?
他這微末小吏不懂,有些官場老油子卻懂了。
藍色寶相花袍角,一直沉在陰影裡的,正是原禮部尚書,現在的新任刑部尚書彭沛,他原先也被鳳知微這番話給震得懵然,心中砰砰一陣直跳,直覺的歡喜,然而思考了一陣終於反應了過來——魏知這是以進為退,故意要把事情鬧大,鬧到他這刑部無法處理,只能將案卷上遞!
一旦上升到賣國間諜案,以他的身份和案情的嚴重性,三法司都不夠資格主審,更別說刑部,這是必須天盛帝自己親審的!
到時候他刑部連一夜都別想讓魏知多留,立刻便得黃綾裹枷送進宮!
魏知怕自己在這刑部大牢被殺人如草不聞